你在家煲一锅粥,等我回来。”
白明点点头,继续清点账目,以阿兄的本事,岂能拿不下一帮开黑店的乡民恶霸。
“欸,我从雀仙那里学到一门观想法,又忘记跟阿兄提了。”
等到白启挎弓负箭,牵马出门,白明这才记起这一茬。
前阵子阿兄在龙坎山换完血,带他进山一次,见到雀仙。
作为取名的回报,那只雀仙偷偷于夜深梦中,传授白明一门观想法,用于收束念头,凝聚魂魄。
这样丰厚的收获,本来早该跟阿兄分享,若不是突然冒出冯少陵、以及隐阁刺客的插曲。
……
……
白启随意从东市埠口,要了一艘挂着白记鱼档的乌篷船,顺流直奔大榆乡。
他双腿盘坐在船头,无需自个儿撑杆划桨,乌篷船照样走得飞快。
“老黑,这个名头实在是太难听了。”
白启望向水下微微荡漾的波澜涟漪,轻声说道。
他向来是稳重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孤身前往。
大榆乡的乡民恶霸不可怕,但隐阁刺客和韩、方两家的孤魂野鬼却要重视。
于是,白启特地叫上大蛟保驾护航,以策万全。
见势不妙,往河里一钻,谁能擒得住!
“昂。”
大蛟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颗脑袋,竟不比乌篷船小。
它眼中满是委屈,显然也觉得“老黑”这个名字不太适合自己,只是迫于宁海禅的“淫威”,方才接受。
“哪天我给你再取一个。”
白启对大蛟说道。
“昂昂!”
大蛟眼睛一亮,金色竖瞳像是点火的炉子,溢出明亮色泽。
白启虽然听不懂,但能够感受得到那股喜悦,他颔首道:
“等你哪天走水入江,我便把新名字送你。”
白启看过一本志异杂谈,得知蛟多隐于湖泊深潭,池塘河川,乃至于地洞当中。
传说修炼足够一千年,便可以走水化龙。
通常伴随狂风暴雨,江河暴涨,故而许多大城建悬剑桥,防备走蛟伤人。
师傅也曾跟他提及,大蛟走水,沿河入江是一关,由江入海又是一关。
相当于精怪渡劫,绝非易事。
“也不知道你是黑水河养出的,还是从别的地方搬迁过来的。”
白启颇为好奇,那头大蛟只敢冒出半个脑袋,似是害怕吓到路过的渔民,它低低地叫了两声,望向义海郡的方向。
“郡城,那就是怒云江……咋跑到黑水河的?该不会被师傅拐骗吧?”
白启有些惊异,怒云江有座水君宫,乃一头老龙所立。
其下子嗣众多,蛟蟒长虫,不一而足。
听到这一句问,大蛟眼泪汪汪,像是颇为辛酸,却摇摇头,表示跟青衣凶人没关系。
可惜它未曾炼化横骨,无法口吐人言,也不懂该怎么表述“黄衣道士”。
哗啦!
大蛟忽地想起什么,陡然潜下深水,过去好半晌,猛地探出头。
掀起的水浪之大,险些把乌篷船拍翻。
“做什么?”
白启运功走劲的步骤一停,身下用力一压,镇住颠簸的船只。
“昂!”
大蛟献宝似的,口中衔着一株快要两尺长,纹理细致,肉色棕黄的宝植。
“这是?水灵参?“
白启瞧了两眼,椭圆形,顶端裂开似鸟嘴,俨然是极为珍稀的一种水下宝植。
“多谢了。”
他并非拒绝大蛟的示好,好比八岁女童兴冲冲递来一串糖葫芦,谁又能拒绝。
“水灵参最好切段,熬药或者煲汤。”
白启辨药技艺也已经小成,对于各种宝植药材的性质以及搭配,门儿清。
他正考虑要不要下水打一条宝鱼,煲一锅稠粥,大蛟似是通灵,尾巴猛地摆动两下,溅起水沫。
一股无形的波纹在深水传荡,片刻后,两条血红的鲈鱼主动蹦跶跳上船头。
“赤血鲈。”
白启认出宝鱼,啧啧夸奖道:
“赶海方术都没你这么厉害。”
大蛟颇为受用,金色竖瞳眯成一条缝。
白启也不含糊,钻进乌篷船舱,取出做饭的物什,开始烧炭生火。
瓦罐倾入大半的陈米,用水洗净,再开始煲粥。
很多渔民都是住在船上,各种生活用具都不缺。
他用刀背打晕赤血鲈,再去鳞剖腹,宰杀技艺不仅仅针对飞禽走兽,就连水里游的也能生效,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把鱼片装进碗,再将水灵参切成半指长的一段段,等着稠粥熬好。
没过多久,一股喷香的气味升起,白启搅拌着粘稠米粥,慢慢煨熟鱼片和水灵参。
吸溜吸溜。
一口气干掉两大碗,白启四肢百骸好似发热,流动着腾腾暖流。
这是许久未曾有过的感受了。
自从一练筋关大成,单纯享用宝鱼血肉,很难带来明显提升。
“水灵参的效果,似乎不是淬炼肉身,壮大气血。”
白启运功,一缕缕劲力好似群蟒入水,起伏于皮肉下。
那股让四肢百骸暖烘烘的温和热力,并未融入气血,而是逆流而上,涌向头颅。
更准确来说,凝聚于眉心。
那条只有沾水才会显现,如同波浪倒竖的水纹,突然焕发光华。
随后再添一道!
白启忍不住摸了摸,又侧身弯腰,把河水当做镜子。
“两条水纹,瞧着倒是更威武了。”
手指摩挲着仿佛朱砂划下的波浪纹路,有种奇异的感受,好像自个儿属于黑水河,恨不得立刻跳进水中,肆意遨游。
紧接着,脊柱大龙跟着一抖,竟是被贯通一节。
心如擂鼓似的,陡然震荡几下,泵出更为活泼粘稠的血液滚动。
气息再深一分!
“刷好感度,果然有收获。”
白启大为愉悦,伸手就要拍向挨着乌篷船的大蛟。
但想到师傅所言,头角不可轻碰,赶忙收住。
“以后谁再叫你老黑!我头一个跟他急!多么懂事儿的娃儿,哪能用这种破名字!”
反正宁海禅没在身边,白启自然要为大蛟义正言辞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