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耳识一开,便可以跳过对声音的辨认,直接认知所关注的心意,且不被表象迷惑,有一定勘破幻觉的效果。
白启当即搬运气血,劲力淬炼耳窍,他一练筋关大成,摘得金肌玉络的圆满成就,对于周身毛孔控制得极好,掌握已达精细入微,故而进行顺利。
短短一炷香时间,两耳就像疏通过的淤积河道,霎时宽广许多。
外界涌入的繁杂信息,都被清晰捕捉。
飞蝇振翅,草木生发,浮尘飘荡……
一切皆传进耳中,映照心间。
这就是耳识,心闻!
【技艺:心意把(入门)】
【进度:577/800】
【效用:谛听万物,而觉变化】
“没想到道武双修,还有这种好处。心意把静功,几乎是一蹴而就,没有任何阻碍疑难。”
白启心下大喜,耳识开得相当轻松,进度宛水涨船高,节节攀升,很快就要突破入门层次。
他深深呼吸,静下念头,闭上双眼,好像有丝丝缕缕的线条,由自身散发出去,接连着外面的天地。
“卖炊饼……”
跛脚矮个的小贩从后院厚墙走过,形容模糊,可深一脚浅一脚的落步声音,却无比真切。
“你咋知道我刚钓到一条五斤重的大鲤鱼……”
提着鱼篓,像是鬼打墙找不到家门的钓鱼佬,逢人便炫耀,白启觉察到那条鲤鱼的干渴状态,应该已经离水有段时间。
“勾栏听曲,当真有意思,买两个青橘子……”
脚步虚浮,扶着腰的中年男子,呈现出身躯被掏空,点滴不剩的疲惫状态。
“师傅的‘声音’,又该是怎么样?”
白启念头微动,好奇心甫一升起,耳识心闻就向着得真楼覆盖过去。
结果……是彻底虚无。
没有呼吸,也没有任何杂音,好似二层空荡荡,并无宁海禅。
气流从敞开的门窗灌入,拂过八方,未见人影。
“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白启很确信,自家师傅就在得真楼内,但他洞开耳窍,凝练耳识,却丝毫觉察不到丁点儿痕迹。
这种高深的武道层次,委实让人匪夷所思。
昂!
紧接着,白启好像听到震天彻地的龙象长吟,宛若一道粗如山岳的闷雷砸进心海,几要摧毁他的念头,碾碎他的身躯。
那是一头镇压幽冥大狱的太古神象虚影,宛若支撑天地,日月星斗在其面前,都显得无比渺小,又有太古真龙虚影盘绕四极,有种翻江倒海,充塞浩瀚的莫大伟力!
清晰的意象浮现,仿佛离得很近,白启豁然睁开双眼,中断耳识心闻的冥冥感知,发现一袭青袍就在身前。
“师傅……”
宁海禅是何时来的?
“你的武学天资,出乎我的意料。五部大擒拿,心意把是公认最难入门,最难学成的功夫。因为它不是寻常的拳脚,一动一静,如蕴阴阳,必须悟性极其顶尖,才可能明白开识之关窍。”
宁海禅手中握着一份金色图卷,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他所收的第一个徒弟,五部大擒拿就未学全,甚至于过去历代祖师,也有无法领会心意把的。
阿七竟然毫无障碍,仅仅半日不到,便开了耳识。
这种进境,简直能够用妖孽形容!
“咳咳,都是师傅独具慧眼,把我带入通文馆。否则,纵然徒儿是真金,也要掩埋砂砾,难见天日。”
白启垂首奉承。
“也对,有我一半的功劳!阿七你长在黑河县,除了梁老头,未见其他人发现你这块浑金璞玉。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说到底,还是我的目光如炬,识得大材!”
宁海禅照单全收,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愈发显得满意。
“师傅,你手里拿的,莫非就是真功根本图!”
白启紧紧盯着那份金色图卷,念及耳识所聆听的可怖波动,以及浮现心间的宏大意象,判断是那门《十龙十象镇狱功》。
“没错,等下由你转交陈昭。”
宁海禅颔首,随手就把金色图卷递到白启面前:
“斗战法酒的秘方,在一楼书架上,你待会儿仔细找找,一并给了。”
白启双手接过入手轻盈,薄如蝉翼的金色图卷,四四方方,摸起来柔软得像丝绸。
“师傅,你若不愿意动手,免得师爷算账,干脆让我效劳!”
他瞅着这门真功根本图,莫名涌现出一种自家好东西拱手让人的心痛感。
“你急个什么劲。”
宁海禅不禁觉得好笑,莞尔道:
“人家大老远跑到黑河县,兜了一大圈子,毕恭毕敬登门,以象形宝玉为礼,求取真功根本图。
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答应他又有何妨。”
白启做出守财奴的抠搜模样,他只是薅陈昭一匹赤血麒麟马,一盒渡海香,两瓶虎狼丹。
到头来,赔出一份真功根本图,一张斗战法酒秘方。
血亏!
“阿七,你的江湖经验,还是不够老道,多跟为师学学。”
宁海禅抬步踏出得真楼,仰头望天,已经申时过半,日头惨淡无光。
“给你的东西,不一定就是你的,你要守得住才行。”
白启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
“师傅打算……再抢回来?”
宁海禅摆手:
“欸,怎么能叫抢!难道真功根本图不是我通文馆自家的东西?陈昭要,为师给,但他没本事,守不住,就与我没有干系了。”
好有道理!
白启暗暗感慨:
“果然,天底下没谁占得了师傅的便宜。”
宁海禅轻声道:
“阿七,你熟悉水性,打捞真功根本图的任务,便交由你了。”
白启再次一怔。
打捞?
师傅这是要干嘛?
总不至于为了夺回真功根本图,把黑水河掀个底朝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