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形巍峨耸峙,其神光同四明,声势浑然无匹到了极点,宛若老天爷的化身!
“大哉乾元,无妄阳雷……孽徒!你来真的!”
陈行匆匆一瞥,心头浮现莫大震惊,那团介于有无之间,由着气血真罡、神意神形交织而成的雷霆精光,内里既有十龙飞空,十象踏地,也有五方帝印滴溜溜旋转,更有一尊头顶数重光圈,好似涵盖过去未来的法身居中。
“这孽徒,不知何时已将三大真功根本图,彻底融炼进了自身……”
纵然陈行贵为赤阳教主,见过无数天骄奇才,但宁海禅这种不讲道理的妖孽禀赋,让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开辟神通之道,放在道丧之前,多少算是立教称祖级别的旷世之才。
“师父,你的九龙合璧,比起徒弟我的‘乾阳众雷’如何?”
陈行脸色肃然,陡然收起两条臂膀,九龙合璧倏地散去:
“海禅,请容为师交待几句遗言,再动手吧。”
宁海禅轻笑:
“师父,无论你讲什么,这一百拳总归逃不脱。
若不趁着你真功根基被毁,伤势在身,狠狠地镇压。
等哪天你恢复了,遭罪的人,便就是徒弟我了。”
陈行正色道:
“师徒之间哪有隔夜仇。只是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跟海禅你说。”
宁海禅双眸明亮,灿如大星,头顶那团横绝太虚的雷霆精光:
“十息够不够?”
陈行点头:
“足矣。”
紧接着,这位四练宗师猛地抬手,捶击额头,将灵台之内的陈隐唤醒:
“我已扛过七十一拳,接下来的二十九拳,交给你了。”
尔后,陈行望向宁海禅,正气凛然大喝道:
“孽徒!只伤肉壳不算本事,有种把你师父打得魂飞魄散,神志不清!
我才服气,让阿七跟你回黑河县!”
宁海禅答了一个“好”字,毫不犹豫催动气血真罡,神意神形交织融合,仿若天公震怒,降下阳雷!
霎时间,轰烈大响,不绝于耳!
……
……
止心观。
发过一通火气的璇玑子坐在精舍,那股郁闷烦乱的心情仍未平息。
他向来最重颜面,却被淳于修强逼低头,当众羞辱。
“颜信派谁不好,偏生把这条疯狗放出来了!早知如此,便不该把子午剑宗牵扯进来!”
璇玑子暗暗咒骂,眼下请神容易送神难,义海郡平白被剑宗弟子进驻盘踞,往后做事必定多出掣肘,不像以前那样方便。
念及于此,他更是大恨:
“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本该拿周复澄领赏,再把白七郎收入道院,却竹篮打水啥也没捞着!”
正当这位止心观的道官生着闷气,心头冒起阵阵无明业火,手边的山水盘陡然大震。
他放出念头,仔细感应:
“莫非又是陨石坠下?怎么搅得怒云江动荡不安?”
还不等璇玑子弄清楚,精舍外响起童子请示的声音:
“观主老爷,天水府那边来人了,刚递了帖子,邀老爷一见。”
璇玑子眉头微皱,正欲回绝,却又听见童子说:
“帖子上注的是将军府。”
璇玑子心下一震,天水将军府,指的自然是尔朱国公义子,赵辟疆掌管的衙门。
“一尊神通巨擘,忽然注意到我这个青箓道官,派人邀请,所为何事?”
……
……
原阳观,冲虚子随身携带的那方山水盘亦是晃动。
他取出一看,确认并非什么浊阴煞气干扰侵袭,也就没有当回事。
只吩咐旁边的清风,让小童子稍后叫几个兵丁查看情况。
义海郡周遭三千里,道官不摆大醮科仪的前提下,哪能兼顾过来。
对于城外活跃的邪魔外道之流,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两股气机都未沾染什么阴邪煞气,不似旁门左道,自然懒得操心。
“你叫什么名字?”
冲虚子好声好气问道。
“白明。”
眉清目朗,犹有稚气的白明答道。
“好孩子,贫道且问你,可愿拜入原阳观门下,进道院,持戒律,守正心?”
冲虚子轻甩拂尘,搭在手上,双目直视年岁尚浅的白明。
对于这株紫芒七寸的好苗子,他是越看越满意,眉宇间蕴着灵秀气,当为天生的修道人。
白明不似同龄人那般懵懂,见到道官老爷说话都磕磕绊绊,亦或者被威严所慑呆呆发愣。
他当即屈身跪伏,将脑袋埋低,轻轻抵在冰凉的地面:
“弟子心甘情愿!”
瞧着白明如此懂事,晓得礼数,冲虚子大为欢喜,按捺住心头涌现的愉快欣然,沉声道:
“入道门,当奉龙庭为正统,拜五帝为正宗,日夜诵念,虔诚祝祷,以期授箓……”
白明默默倾听,直至冲虚子再问道:
“大戒十二,小律三百,可持否?”
“弟子可持!”
听到这般坚定,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冲虚子更觉满意。
虽然他之前相中的是白启,但此时感受到白明凝然不移的向道之心,反而有些庆幸选择了弟弟。
“好好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原阳观门下道官生员!
白明,乃你俗家名姓,修道人不能再把尘世牵绊时刻放在首位,故而要舍弃诸多。
你既入了道门,切不可再有凡心凡念。”
白明闻言肩膀一颤,沉默不语。
这幕落在冲虚子的眼中,他并未多言,刚入道院的生员,割舍不得亲朋手足,此乃人之常情。
本就是走一个过场,哪怕当真被授箓,坐镇一方,也未必做得到身心清净,不恋凡尘。
就如为官,当上前言之凿凿两袖清风,当上后恨不得刮地三尺。
台面上的话,哪里做得真。
“往后,你不能再叫‘白明’,若与道院生员、观中师兄彼此称呼,当以道号为名。”
冲虚子拂尘轻点,扫过白明的身子,轻声道:
“贫道给你定下的,乃‘常字辈’。
常明,就是你的道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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