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天之下,道长存(1 / 2)

独掌道纪 白特慢啊 2568 字 11天前

“剑斩神通?象榜老爷搞的什么名堂?让浑钟老爷震得发昏了?”

紫箓道官从震惊当中回过神,眉毛紧紧拧着,转身望向一众道童,厉声喝问: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贪墨供奉象榜老爷的灵机!

必定是象榜老爷没吃饱,饿得头晕眼花,写错了!”

紫箓道官神魂跳动,威压倾泻,身披朴素道袍,只被授童子箓,未具备官身的众人,顷刻跪倒大片,连连磕头,口称“冤枉”。

为首的青箓道官抹了一把冷汗,赶忙凑到近前,打个稽首,放低姿态:

“大人言重了。借下官一百个胆,也万万不能私吞象榜老爷的灵机供奉。

这浑钟老爷,象榜老爷,都是太上皇亲自点化的灵器,何其难伺候的性子。

凡有半点不舒心的地方,必定把鸾台闹得鸡飞狗跳。

再者,灵机份额,都是宫中调配,与咱们无关啊。”

神京城中,号称道官十万,授青披紫,皆为南北书房门下行走。

大小庶务杂事,皆由他们安排处置。

身份尊卑,地位高下,全看两点。

一是灵机分配多寡,二是谁更靠近中枢。

鸾台道官,算得上内廷中坚。

捞油水的手段,多了去。

确实不至于把主意打到浑钟、象榜上。

紫箓道官心想也是。

他两手背在身后,宽袖大袍如云低垂,俯视战战兢兢的数十道童。

随后,又抬头打量两眼悬空金榜,紧盯着那个人名:

“三关初破,剑斩神通?这种桥段写进话本,听众看客都觉荒唐。

浑钟大鸣两日两夜,说明姓白的此子,天分禀赋着实卓绝,但再怎么超脱俗世的根骨资质,就如读书人肚里的墨水,总得通过一篇篇锦绣文章表现。

哪位神通巨擘,能让一個后辈小子无端斩了?太过离谱了,委实难以置信。”

青箓道官也是这般作想,须知道,神通巨擘乃蜕了凡躯,移山填海般的强绝之辈。

一个堪堪登上象榜,鸣动浑钟的三练武夫。

哪怕神通巨擘站着不还手,恐怕都伤不了半根汗毛。

“象榜称是剑斩……莫非借助神兵?”

青箓道官小声说着。

“哪怕换成玄奇神兵,也没可能!给你一口仙剑,你能舞得动?”

紫箓道官斜睨一眼,旋即摇摇头:

“罢了,本官且把消息呈递上去,由着南北书房的两位宰执定夺。

剑斩神通……哪家神通这么倒霉,让小辈踩着脑袋上去了?

岂不让人唠一辈子!”

他嘀咕两句,取出玉符,朝着金光灿灿的象榜一拓,捕捉截取光影痕迹。

再跟浑钟、象榜两位老爷好声好气告退,快步乘坐云楼下去。

似他这等半步鬼仙,修得法力的紫箓道官,也无权在神京城驾云腾飞。

约莫半柱香左右,留影玉符通过内廷的路子,呈递到南北书房。

一位眉毛淡金,发如银丝,披着金纹绣蟒袍服的年轻男子将其打开:

“剑斩神通……什么来头?做得这等大事,也没人叫观星楼查查跟脚?”

年轻男子嗓音干哑,与面容迥异。

“回禀大人,昨日北书房就已传信观星楼了,这是玄鉴子借由圣智珠测算而出的来历底细。

白七郎,义海郡,黑河县人氏,打渔为生……”

大如殿宇的书房内,蓝衣道童双手捧着折子,躬身弯腰送到年轻男子面前。

后者并不接过,只是颔首:

“穷乡僻壤也藏麒麟子?稀奇。”

蓝衣道童将手举过头顶,展开加盖金印的明黄折子,年轻男子大略扫过,兀自嗤笑:

“我道是谁栽了跟头,尔朱隆的那位义子,赵辟疆啊。

他一缕神意被斩,折损三年五载的功力还算小事儿,但颜面大失,让小儿辈踩着脑袋扬名,岂不沦为笑柄。”

蓝衣道童心下微惊,赵辟疆受封大将军位,乃军中鼎鼎有名的一方巨擘,绝非寻常神通可比。

“天水府,义海郡……子午剑宗的地盘。那小辈既是用剑,多半与颜信脱不了干系。

估计是颜信做局,勾得赵辟疆上当,故意落他面子。

让这两帮人斗一斗也无妨,朝廷只作壁上观。”

年轻男子袖手而立,好似并不在意浑钟大鸣两日夜,早个数千年前,赤县神州也算地大物博,钟灵毓秀的天地。

莫说盖世、千秋级别的好根苗,便是长生仙种亦能百年一见。

若非浊潮来得汹涌,让诸圣道统,百家法脉遭劫,哪会凋敝到如斯田地。

况且,神京鸾台何时缺过天骄。

活得长久,走到对岸,站上潮头,才算数。

“千秋禀赋,可惜了,掉在子午剑宗。

颜信大限将至,门中青黄不接,又犯了忌讳……难出头。

对了,此事,天子可知晓了?”

道官如蟒服的年轻男子忽然问道。

“半刻钟前,鸾台的信使进过太和殿。

据说天子大喜,称是龙庭当兴,故而有此俊杰。

已经让人造册,准备为其录道籍了。”

蓝衣道童恭敬作答。

“看来,天子与剑宗还是走得近,念旧情。

传言他还未登基之时,曾与寇求跃把酒言欢,互相引为知己,或许为真?”

年轻男子淡金双眉微皱,有些不悦。

子午剑宗图谋堕元仙府一事,犯了龙庭的忌讳。

以及之前寇求跃投身浊潮,无故入魔,都让这座上宗名声一落千丈,备受打压。

“永王跟寇道子,也有类似流言。毕竟,彼时那位剑宗道子风头太盛,剑压鸾台群雄,乃观星楼钦定的长生仙种。

与其结好,总归没错。”

蓝衣道童小心翼翼接话。

“永王……他快进京了吧?”

年轻男子虚虚眯起眼睛。

“已在路上了。三天前,刚过汝南府。”

蓝衣道童对北书房平日收到的传信熟记于心。

“天子应该忧心了。”

年轻道官哈哈一笑。

众所周知,虽然永王的太子之位被废,可圣眷未失,仍然受到恩宠。

当今陛下能够登基,只不过是独孤皇后力排众议,硬生生扶持上去。

“当初,永王被贬离京,天子继位,现在永王奉诏回京,恐怕要生乱。”

蓝衣道童作为南书房的行走,也是年轻男子的心腹,言行可以放肆一些。

换成其他授紫、青法箓的道官,决计不敢妄议这等秘辛,生怕被哪路耳报神听见,平白落个把柄。

“有那位王爷坐镇,谁能乱得动。只不过,天子之位,确有变化。

你也许还不晓得,太上皇从金庐传出两份旨意,一是口谕,一是手令。

前者召永王回京,后者嘛,打算让永王搬进内廷的武德殿。”

蓝衣道童脸色大变,天子居所,名为太和殿。

往东则为太子的东宫,而武德殿同样位于东侧,隐隐有着第二东宫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