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孙女幸福,郭家的前程,她会的。”
听蓝若深这阴森笃定的语气,胡蕴川恍惚间感觉他从未深层的了解过自己的爱人。
胡蕴川知道,蓝若深势必要铲除这四大家族,郭氏首当其冲,哪怕同一阵营的崔秘也是蓝若深的利用对象,只不过是带点感情的利用对象,心甘情愿被利用的对象。
那么自己呢?
是否也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对象?
胡蕴川摇了摇脑袋,不敢往深想。
#
次日清晨,嘉桂翁主府西北角的湖心别院。
这里四面环水,极为清雅幽静的所在,不会有人来,很方便商议秘事。
郭飞雁身着水红杭绫儿百鸟朝凤的留仙裙,梳着三环仙娥抛髻,髻上戴着只振翅欲飞的六尾点翠金孔雀,耳上一对儿硕大的镂空象牙花球明珠耳珰,亭亭玉立在湖边,背对着身姿矫健,英气勃发却有点自卑唯诺的喜济臣。
“昨天吩咐你做的事,都准备好了吗?”郭飞雁一边说一边往湖里抛鱼食儿,惹的那些暹罗进贡的锦鲤都游来抢食儿。
见喜济臣迟迟没答应,郭飞雁不满:“不可出半点差错,否则坏了我的大计。”
喜济臣看着郭飞雁那高贵娇俏的举止,那水葱般的指甲儿,吞咽口水,眼珠急速转动,低着头,低声:“还需要一日,明天我保证一切配合小姐部署实施,不会有错,可是……”
其实他心里很迟疑不决。
他在想,为了郭飞雁,到底值不值?
这郭飞雁是让他以仕途做赌注,以汇报差事心得和切磋武艺的名义入将军府,想办法停留四处寻找护卫疏漏的地方,往外通信,郭家再安排“逆贼”进犯将军府,劫走蓝将军和胡大人的一双儿女,郭飞雁再适时的出现,救走孩子们。
以调虎离山之计,让蓝将军和胡大人忙于救护孩子,郭太守再设法把州狱里关押的倭寇悄悄释放,这样逃出一部分倭寇,蓝将军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倒是,郭太守以此为把柄,再以救子恩情,恩威并施控制蓝将军和胡大人。
如此,郭家再不用受人掣肘,军政双管齐下。
郭飞雁不满他迟疑,转身,眯着眼看着喜济臣:“可是什么?父亲昨天也见你了,我父亲难道没有承诺你事成以后,你会是辽州副总兵吗?将来父亲也会设法把刘贤高拉下来,他刘家没甚根基,总兵的位置迟早是你的。你不是说,全都听我的?现在是不算数了,还是害怕了?”
喜济臣忙摆手,急急解释:“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愿意。”
郭飞雁还是不太高兴,嫌弃喜济臣的办事效率和态度不够热情忠诚,她娇蛮自满,却也还留有理性,并没有没完全信任喜济臣,还是想让父亲郭春遇把把关,再给这姓喜的抛个诱饵,让他死心塌地。
于是乎,郭飞雁换了温柔娇羞的脸,走近,拂去喜济臣的肩膀上的落花:“嗯,那就明天,辛苦你了,你迟些给我爹请安去吧,早晚都是一家人。”
喜济臣表情很欣喜若狂,甚至有点夸张了,但眼睛里没什么笑意:“是!多谢小姐厚爱!喜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恭敬行礼,告辞转身的瞬间,喜济臣痴恋愚忠的表情刹那间就变了。
变得心机而深沉,甚至带着不屑和轻蔑。
‘真以为我喜济臣只有杀豹之武,脑子空空,可以任由你们郭家拿捏呢?那我这些年的潴县都头岂不是白做了?臭婊子!白白长了一副合我脾胃的容貌!真以为我喜济臣看不出你和你爹一门心思都在蓝将军身上,而非我?’
‘本来以为能攀个贵妻,当个乘龙快婿,借借东风,好实现自己成为将军,祛除贼敌,驰骋天下的志向,谁知这郭家除了那位老翁主外,其余者尽是一滩烂泥污水!不想着一致对外扫清倭寇叛贼,只想着自己门内裙边那点破烂事!’
不经意摸到了怀里的锋利的金簪,想起蓝若深接风宴那日力压群雄的文采武略,喜济臣心头一片清明睿智。
呵呵,蓝氏平阳侯爷是正经从龙权臣,蓝若深是太上皇流落在蓝氏的皇室血脉!更别提蓝氏在京城是钟鸣鼎食的天潢贵胄,后又吸纳了林阁老的百万资产和相当一部分势力,在江南都颇有根基,更别说盟友北寒胡氏现在劲头正猛,胡蕴川身怀绝技,善于经商理财,族弟还是历太宗最宠爱的男妃。
再看看郭氏,名声倒是大,还傻呵呵的排在四大家族之首,殊不知井底之蛙,早就成了其他三族的马前卒,活靶子,拖车尾!
他喜济臣是脑子被猪吃了才会丢西瓜捡芝麻!
喜济臣去见了郭春遇。
郭春遇一如他想的那般,拍着他的肩膀,给他了好些不着边际的承诺。
“等蓝将军成了咱们这边的人,给你安排个副将军做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有了这层关系,就算安排你去京城做官也是不难,京官更尊贵,比这边高半级。”
“我知道你担着重要干系,赌上了仕途,我的女儿何尝不是托付给你了?”
小主,
……
喜济臣一概恭敬的应了,然后迅速从郭家离开,换了衣裳,命随身伺候的小兵去打探蓝若深的消息。
“回都头,蓝将军不在将军府,在兵营视察呢。”小兵不明白自家都头要做什么。
“咱俩互换衣裳,不许把这事儿传出去,别人问,就说我吃醉酒在客栈呢。”
“是。”
喜济臣想到还有两日就要点将练兵了,自己必须得在蓝若深面前露脸,表表忠心,改变一下之前的糟糕印象,正好郭飞雁给他一个好借口私下求见。
#
辽州兵营
事情并没有喜济臣想的那么顺利,他没见到蓝若深,反而是一身白衣秀士打扮的随月生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