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歌舞升平,端的是一派昌盛繁荣景象。
太上皇陛下尤其兴致高涨,拉着叶坤一向每一个臣子敬酒,那些臣子们自然会说些奉承的吉祥话。
唯独到了蓝若深这里,只是用嘴唇浅浅碰过了酒杯沿儿便放下了。
那厢叶坤一又期待又惭愧的亲手给蓝若深倒酒敬蓝若深,蓝若深看都没看他,只冷笑。
“献媚床围之徒的酒,臣不喝。”
太上皇神色晦暗深邃难辨,声音严厉微粗低:“皇儿,休对叶相无礼!罚酒三杯,快回敬!”
蓝若深欠身赔罪:“请父皇饶恕儿臣,身上带伤不宜饮酒。”
太上皇屏气凝神,笑容和蔼,拍拍蓝若深的肩膀:“朕的皇儿征战辛苦,但该敬的不能缺,朕允许你以茶代酒,来啊。”
太监端上三盏果子清露茶。
蓝若深眼皮都没抬起,一动不动:“请太上皇饶恕微臣。”
太上皇声色俱厉:“蓝卿你想重蹈前襄王覆辙,对朕不恭,对叶相不敬吗?!”
蓝若深勾唇,抬头不屑的看着他,冷笑:“是太上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现在轮到我了是么?”
“放肆!一个贱人生的私生子,还敢对朕不忠不孝?!”太上皇瞪着浑浊的老眼,被蓝若深激怒,想起曾经最信宠的儿子赵王上位后逼宫强迫他隐退的事,无法克制愤怒,扬手就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响声让热闹愉悦的宫廷宴饮彻底变成了冰窟,文武群臣噤若寒蝉,听着那丝竹管弦之声吹奏的‘范蠡隐退’之歌,心生唇亡齿寒之感,分外悲凉。
众人都为蓝若深惋惜的时候,传来太上皇错愕愧疚的声音。
“叶爱卿!你这是何苦?朕教训孽子!与你何干?你偏偏要往自己个儿身上揽?”
“都是臣的错,臣顾虑不周,让襄王殿下带伤饮酒,和襄王殿下无关,请太上皇宽恕殿下。”叶坤一跪下不停的磕头赔罪,给蓝若深求情。
他这一举动非常反常,因为叶坤一和蓝若深明明是竞争对立的关系,而且现在是叶坤一更受宠信,占据上风,其他臣子们眸光诧异的看着他。
但他们随后都自以为想通了。
他们认为是叶坤一以退为进的谋略,故意陷蓝若深于不义,让太上皇更加震怒。
果不其然,太上皇面无表情的道:“来人,传朕旨意,襄王蓝若深,无德无礼,逾越犯上,图谋不轨,不忠不孝,削爵,打入天牢,择日发落!”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把蓝若深从天堂打下地狱,武臣们多数已归蓝若深阵营,文臣更是多半数和胡蕴川有旧,大家一起跪下求情。
就连叶坤一也声泪俱下的请求:“陛下!臣求求您了!您承诺过臣……若是害了蓝将军,臣如何对得起故人?”
大家伙都恶心的看了叶坤一一眼,觉得他得了便宜卖乖。
太上皇一把拽起叶坤一,冷声:“朕心意已决!”
说完就硬是拖着叶坤一上轿辇,去了御花园附近的叶桃宫。
而蓝若深被一众御前侍卫拿下,关押天牢。
这“叶桃宫”原来是厉太宗宠妃皇贵君殿下的宫殿,如今改名叫“叶桃宫”,专门给叶相爷居住,太上皇也时常驾临,处理朝政都在此宫里,说是和叶爱卿日夜不休的探讨。
但宫人太监们经常能看见无数个妙龄雌男少女被送进叶桃宫,里面日夜轮流响起嬉笑欢爱声,而叶相也总不见上早朝。
本来隐瞒的很紧密,谁知太上皇还政治,蓝若深平定四方,他得意忘形,又拉着叶坤一不分黑白的宣淫。
从前叶坤一不情不愿的配合,今日却特别热情顺从,早上还亲手喂食太上皇丹药和早膳,哄太上皇睡着了,他则拿了太上皇赏赐的令牌,偷偷去了天牢。
那天牢的守备官员,看见叶坤一无不毕恭毕敬,开了牢门,放他进去。
蓝若深坐在木板床的草席上盘腿运功,哪怕穿着囚服,也不见丝毫狼狈。
感觉到有人来,睁开眼,乌眸子如暗夜星海,就那么审视着叶坤一,仿佛在看一个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似的。
叶坤一泪如泉涌,张了张嘴,哑声:“深儿,我……我才是你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