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知道清云这样的性子,平日里从来没有人找过麻烦,这里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时间来去顾及外界的变化。
只是有一日傍晚从武场回来的时候,清云看到一个姑娘正蹲在角落里哭。
武宗的女孩子是很少的,平日里几乎看不见,若是看到了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得不说,在习武方面,女孩子真的面临着很多的难处。就像每个月都会来月事,等到这样的日子还要用尽自己的全力来习武,来去练那些刀枪棍棒,这就显得很艰难。特别是在冬日时分,寒风呼啸而过,明明身上处处都在疼,却依然只能忍受,这无疑是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的。
况且身体的情况也让女孩子面临着更多的问题,即便是可以忍住月事所带来的疼痛,长期日夜颠倒的训练也会使月事出现问题。就像青云,她的月事早就不来了。
她也从没有细究过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可以省下麻烦。
但后来听到几个医宗的弟子在闲聊时,她才知道这种情况对于女子的身体是有伤害的,容易带来很多问题,特别是像她曾经从来不注意清洁,就容易在年老体弱时出现种种问题,一如她如今时而感觉腹痛。
不过她并没有机会在意这些事情,在这样一个人不如牲畜的世道,挣扎着活下去就是唯一的选择,至于旁的,只能等到闲下来再考虑。但是如今她闲下来了,也和别人学会了如何使月事带,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已经固定了。
教她使这东西的师姐见她从来没有用过,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之前是怎么过的呢?”
清云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以前家境贫寒,哪有机会管这些事情?能够有口饱饭就得了,还有谁管这点事?”
师姐急忙说:“这可不是小事情!像你这种情况对于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你以后要注意些,不然将来得了病可就不好了!”
师姐还讲了很多不注意有关于月事的情况对于未来生子的影响,这一点清云更是不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我自己活着就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再有孩子?无妨。”
师姐见她并不在乎,只是叹了口气:“你不在乎就罢了,但是至少应该照顾好自己。你平日里吃的不好,一顿饥一顿饱,这月事自然就不规律,你看看你的胸,不也是一马平川的,就是没长开呢!还有,你不生活在温暖的环境里,来月事的时候也从来不休息,就容易痛,你不是现在痛得越来越厉害了吗?”
这倒是真的,以前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随着后来干农活越来越重,身上就愈发的难受。
逃离家乡之后,日子一日比一日艰难,平日里身上的单衣总是那样寒冷,冷风使劲往里灌,有时候到了月事,她痛得都站不起身。
很痛苦,不是吗?但她甚至都没有想过原因,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再遭这样的罪。
她看了看自己没有沟壑的胸部,自嘲般的说:“这是一件好事,小一些,至少不会耽误我练功。而且,难受就难受,也不是受不了,即便我们是女子,也要有凌云之志,决不能因为身子难受就放弃向前走。”
她原以为师姐会觉得和她这样的人无话可说,却没成想那姑娘走过来,用一双温柔的眼眸打量着她:“可怜的孩子,这是受了多少苦…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有两件事我想反驳你。对,我们可以长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但如今不修边幅、完全看不出来是女子的外表,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吗?还是你无奈的选择?还有,真正的公平公正不是要求所有人都一样,而是每个人去做自己适合的事。比如明明男子不需要来月事,更适合劳作,为何要占着那些清闲的位置,反而让我们打打杀杀?”
说罢,她走过来,轻轻拉住清云的手:“我知道你会说这是为了生存,但难道只有变成男子的样子才配活着吗?难道温柔平和的人就不配活着吗?这是没有道理的呀!说到底,你还是怨恨自己的女子身份,你像成为男人,哪怕什么女子应该有凌云之志的说辞,也没有办法遮盖你心中的慌张,因为在你眼里,女人是没有力量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一刻,清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师姐说的没有错,在此之前,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她素来希望自己成为男子,可以摆脱训练武功的弊端和每个月都需要经历的疼痛,就像那些人一样,可以长得更壮实一点,面对更大的风雨也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