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我正要谢过,没成想他直截了当的对我说:“我是武人,对于这些全然不知,先生说你很有才华,不知是否愿意提点一二?”
听他这样说,我急忙跪下,神情端正肃穆:“妾身才疏学浅,身份低微,怎敢与殿下谈论如此圣学!”
他愣了一下,随即将我扶起来,摇了摇头:“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是真心求教。先生学富五车,我早就想求见,奈何一介武夫,实在入不了先生的眼…”
我不敢胡乱搭腔,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他走了以后,怀千遣退其他人,和我咬耳朵。
“小姐,你没看老爷的信吗?你不该摆出这副样子,妻有妻的礼法,妾有妾的应对,妾是以德侍夫,妾是以色侍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怎能僭越?”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父亲没有这么说,父亲告诉我女子要矜持,只重容色终究会被抛弃,这不是长久之道。父亲前后所言自相矛盾,我只能按照经书上所说的做,父亲不会怪罪我的。”
怀千有些无奈的看向我,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照实说:“老爷是男人家的,自然不可能说的这样明确。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他们区分妻妾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养着你们吗?”
对啊,之前和禹绍年聊天的时候我还要忍不住和她提及在王府的这些日子里我们什么都不干。这些男人精明的很,当然不可能养闲人,妻是装点门面的,妾除了生儿育女,还要…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说不出口…王府的侧妃听上去好听,但终究还是处于卑贱的位置,可是如果这么说,我所要做的事除了生养孩子,又和那些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他们总是看不起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女人,说这些人是红颜祸水,若我不在意德行,只在意男人的宠爱,不就是青楼女子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泪水应声而落,打湿了衣襟。我不由得哽咽:“我爹是士大夫,士大夫的女儿怎么可以…”
是啊,又有多少士大夫愿意自己的女儿伏低做小,除非嫁的是天子。可是只有太子能成为天子,就算我嫁到太子府都不一定是大是小,可是父亲却要选择…
难道他要改换阵营?可他明明跟太子更为亲近…
我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悲凉,若是他想错了,我们一辈子就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作为名士,自己的侄儿们偷鸡摸狗,自己唯一的女儿伏低做小,这实在是不光彩。
怀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也在蹙眉沉思,过了良久,她才对我说:“老爷不会怪你们,若有需要,他宁肯送五小姐入宫,也不会让您违背心意…”
不,只有事成才会让五妹过来,若是棋差一招,我和那些妾也没有分别。掌中册的册子就是他送来,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一时间,心里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我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都说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那么父要女卖身求荣呢?
他说女人的品德和清白最要紧,可他却让我做青楼女子才做的事,他不觉得荒唐吗?
“怀千,你说妾和青楼女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我翻开书,一行又一行查,终究一无所获。
怀千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小声嘟囔:“大概是只侍奉一个主子吧…”
原来如此。
我长叹一声,又想起禹绍年说过的话来。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不能剖开我的心,却可以在这颗心里种下一些东西,让我自觉的规范自己的每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