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有多讽刺？

他眼眶发红，怔怔地看着苏离，许久许久，才动了动发颤的唇瓣，声音沙哑颤抖地问：“那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不继续骗下去了呢？”

苏离鸦羽般的长睫微颤了下，瞳眸深处漾开一片极其浅淡的涟漪，似是失落，似是失望。

她垂落长睫，嗓音淡淡：“而且沈老太太所希望的，不过是陆沈两家婚约稳定进行，既然沈芊芊回来，你选择了沈芊芊，那沈老太太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

“可是现在我不选择沈芊芊了！我不要她！”陆皓川声音扬高，盯着苏离，眼睛赤红，“没有沈芊芊了，陆沈两家的婚约没有了，那你现在是不是该重新履行沈老太太的心愿，代表沈家和我联姻！”

“可是，我不是沈家人。”苏离眉眼漠然，“而且，我也不会再为了任何人，放弃自我。”

陆皓川并没有注意到，苏离对于沈老太太的称呼，不是“奶奶”，而是一个冰冷的“沈老太太”。

她曾觉得，沈老太太是自己的光。

可后来才知道，沈老太太或许是疼她宠她的，但沈老太太最为在意在乎的，还是她那个儿子。

为了她儿子，沈老太太可以牺牲她。

如果沈老太太真的心疼她的话，当初也就不会用亲情胁迫她，让她不顾颜面不顾自我的讨好陆皓川，稳住两家的婚约。

如果沈老太太真的把她当孙女的话，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给陆皓川当狗，看着她成为京都的笑柄。

苏离永远记得……

当时沈老太太因病被接到京都治疗，她为了沈老太太的病情奔波。

而沈老太太却和沈父说，她可以利用自己的病情，多让苏离为了沈家付出更多一些。

原本苏离已经联合了徐智凯这个黄金圣手，能有救回沈老太太的把握。

可因为沈老太太因为陆皓川对于她的态度，迟迟不明朗，甚至于把她当狗一样戏耍，她希望苏离能尽快和陆皓川结婚。

所以下了一剂猛药。

借由自己的病情，想要给苏离和陆皓川下药，来达成沈父的目的。

这才耽误了自己的病情。

也……彻底让她寒了心。

又或者说……

沈老太太对她的养育，对她的那些好，从头到尾不过是因为她有着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

沈老太太觉得，这样的一张脸，能帮得到自己儿子。

所以用那些小恩小惠绑住她，将她的风筝线牢牢地攥在手心之中，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榨干她所有的利用价值。

说难过吗？

当时苏离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的确很难过。

后来也释怀了。

尤其在后来知道，自己只是沈家抱错的孩子，和沈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她就更加释怀了。

而现在……

她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里，有了属于自己真正的亲人。

沈家对她而言，已经更加没有办法掀起她半点波澜了。

即便现在提及沈老太太，苏离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落寞难过的痛楚。

陆皓川盯着苏离那张冷艳漠然的精致脸庞，嘴巴颤颤，却终究吐不出半句话来。

是啊。

苏离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利用陆沈两家的联姻再绑定苏离……

“如果，如果当初……那三年里，我同意和你订婚，和你结婚的话，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了……”陆皓川红着眼，汹涌的情绪在他的瞳眸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