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里没有太阳。”由拉辩解着说。
“不管有没有太阳,不要挡着我的光线。你们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难道就只知道欺负老人家吗?”
“我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奶奶。”雅琪说。
“喔,对,不是你们,是一帮不会说中国话的小子。应该是日本人,整天拿着一把傻里傻气的木刀到处祸害。我的茉莉花被他们搞得一塌糊涂。”老妇人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继续种小秧苗。
“奶奶,您在种什么?”雅琪不甘心,想和老妇人套套近乎。
“我在种茄子,这里只有茄子可以种。他们说会给我一点西红柿,可到现在我连西红柿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说他们接管了这里。我跟他们说,我一无所有,接管不接管,我只能住在这里。”
“接管是什么意思?以前这里也有人管吗?”由拉忍不住插嘴。
“我不知道。我正在我家后院喷杀蚂蚁。一到六月间,那种火红火红、很小的蚂蚁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到处都是,厨房、餐桌、茶几和电视柜,有时候它们还爬到床上来。要是被它们咬到,皮肤上就会长出又大又肿的脓包,接连几天都不会好……”
老妇人唠唠叨叨开始叙说她和老伴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杀虫剂喷杀蚂蚁,效果都不是很好等等。
扎尔布粗暴地打断她的叙说:“奶奶,我们是想问现在这个房子和接管的人的情况。”
老妇人乜了他一眼,停下喷杀蚂蚁的思路,冥想一阵才说:“我有阿尔兹海默症,这个房子本来就在这里的,我在我家后院喷杀蚂蚁,突然眼睛火辣辣地疼起来,我以为杀虫剂喷到眼睛里了,就叫老伴给我些清水和湿毛巾。可是左等右等,老伴都没有把清水和湿毛巾拿给我,我只好用衣袖擦眼睛。等我的眼睛能看到东西了,我就到了这里。我直接走进房间里,可这不是我的房子。我是说不是我和老伴居住的房子,但现在这个房子是我的。那时候这里没有什么人,现在也没有多少人,你们可以随便挑选一间没人住的住进去。”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扎尔布兴奋起来:“房子可以随便住?不用买?”
是啊,在地球上,房价都贵得要人命。
雅琪问老妇人:“奶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想我又走丢了。我一出门,他们就给我一个小纸条,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时,找警察。这里没有警察,我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穿制服的人。”
“那你从哪里拿来的茄子?”
“不知道,如果你想要什么,或者做梦要什么,第二天打开门,就会发现你想要的就在眼前。”
大卫忧郁地说:“这么说,有人通过意识了解我们的思想,然后提供物资,让人类自由发展,他们躲在一边偷偷观察。”
“说不定只是安装了我们发现不了的摄像头,没有什么通过意识观察我们的外星人。”
虽然经历越来越离奇,但扎尔布还是不相信离开地球的说法。
由拉说:“如果只是自由发展和偷窥倒还有时间,如果他们进行干预呢?这里除了人类,还有其他星系的生物,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预什么?”扎尔布问。
“我不知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得了,我都快被你的想象力吓尿了。”
扎尔布不想继续说下去,离开他们,沿着小镇大街四处探望。
雅琪抱着菲儿,四处望了望说:“如果不是遇到克劳西们,这儿真像我们的家乡。我真不敢相信自己坐着旋转木马就到了遥远的星系。”
她开始伤感地啜泣起来。
菲儿“吱吱”叫,毛茸茸的长耳朵为雅琪拭去泪水。
小伙伴们和老妇人告别,心事重重地在小镇里闲逛起来。
现在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除了扎尔布半信半疑,他们已经逐渐相信自己身在远离太阳系的不知名星球。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大家都感到不寒而栗,被一种深切的绝望和悲伤揪着心,觉得一秒钟都活不下去了。
只要不想这件事,一切都还可以忍受,而且似乎在这里也不错,就像一次长途旅行,还不用负担昂贵的费用。
小镇像个分散的盒子集散地,有的盒子一个摞一个,有的盒子连成片,有的就一个孤零零落在街心,并没有经过规划设计似的,自有一种随性的错落美感。
就叫它盒子小镇吧。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商贩,也没有行人,更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
盒子小镇透露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繁华之感,房间里外都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吃的,有玩的,有些说不清用途的,有的是从来没见过的。
曳地细绒窗帘、雕花木门、丝绸花边、精致盆栽、古朴桌椅床具和房间里光影的变幻,都是非常考究的,不像是随意建盖。
可是居住其中的人去哪里了呢?
就像奢华精美的礼品盒里空无一物。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