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之后,仙师不见了。
渡边和松本铃野心焦如焚,连续四五天都找不到。
有人说,那几个阴阳师通过血祭降下邪神,仙师为了拯救众生,所以与邪神同归于尽了。
这说法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
毕竟大家都看到了,当时那些阴阳师都自我献祭了。这么血腥的仪式,那必然是邪神无疑。
许多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阴阳师扒皮抽筋。
曾经的城市已经荡然无存,不说城墙了,地基都被挖空,方圆百里,他们把能找到的所有的资源都送进了“仙界”。
就是口粮也只留了两天的。
现在仙师消失了,手提箱也不见了,饥荒如约而至。
荒凉旷野中,万千灾民饥病交加,痛苦万分。
杨单带着伙计们,笑吟吟的站了出来。
一口大锅支在地上,火烧得正旺,热气氤氲,咕嘟嘟冒着泡。
灾民早就饿的双眼发绿,见此一拥而上。
伙计招呼着灾民,“一人一碗,都有份不要抢。”
焦头烂额的渡边听说有人在施符水,唯恐灾民被人忽悠了,连忙过来看看情况。
“先生,你这符能顶粮食吃?”
伙计盛上一碗热水,取出一张黄符点燃,放入碗中搅了搅,递给渡边。
渡边接过之后,皱着眉问。
“混个水饱而已,阁下再不想办法,这里的十几万灾民可就要饿死了。”
并不熟练的本地话从旁边传出。
渡边循声望去。
简陋棚屋中,一个身披鹤氅,腰背挺拔的英伟男子踱步而出。
旁边忙活的伙计见了,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上的工作,向其微微躬身,“杨掌柜。”
渡边见其器宇不凡,下意识的跟着伙计们躬身,起身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说,“据我所知,瘟疫已经遍布整个北岛,仅有几个大城市还在苦苦支撑,哪里还有地方让我们栖身。”
杨单笑吟吟的望向他,“瘟疫如此凶猛,那几个大城市是如何支撑的?”
渡边还没说话,一个蹲在角落喝符水的灾民抢着道:“我知道,他们靠军队,靠喷火器,靠机枪,城市周围,无论是人还是草木,都被焚烧一空。”
这人心有余悸的说,“那大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不知道多少逃过去的灾民都被烧死。”
渡边闻言一愣,过了一会叹道:“也好,总归能活下来一些人。”
“我觉得不好。”
杨单摇摇头,径自从渡边身旁走过,面对那些正在喝符水的灾民,大声道:“凭什么他们就能活,我们就要被抛弃在这荒野中等死?”
渡边怔了怔,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反驳。
灾民们茫然的望向杨单。
杨单扫过这些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投胎投的好,一生下来就是大城市的居民,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特权吗?难道我们天生低人一等,必须要为他们输血,必须沦落为大城市脚下的养料吗?”
“我们经受风吹日晒,辛苦一年下来,却只能饱一顿饥一顿的过日子,一身麻布衣衫破了缝,缝了补,浆洗的发白还不舍得扔。而他们,他们不耕地、不打鱼、不养蚕、不织衣,却天天大鱼大肉,遍身罗衣。这是什么道理?”
底下灾民都愣住了,完全不明白杨单在说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人家的祖宗努力过,留下了万贯家财,人家不该享受享受吗?
渡边的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弯,“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现在是特殊情况,必须特别对待,两难之间,让能活下来的活着,即使我们牺牲了,那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说着,他扭过头,看向一众灾民,“就像东方的古话,这叫舍生取义。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
灾民们沉默了,接触到渡边目光的人还特意扭过头,避开了。
杨单见此,嘴角噙出一抹笑意,继而愤愤不平的高声道:“既然要舍生取义,那为什么不是他们去死,把活着的机会留给我们?”
“我们就不是人吗?我们就天生应该为他们挡刀子吗?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们凭什么高人一等!”
他的目光变得狠厉起来,凑到一个听的目瞪口呆的灾民面前,恶狠狠地问,“你说,我们是不是人?”
那人有些畏惧,左右看了看,哆哆嗦嗦道:“当、当然是人。”
“我听不到,大点声,我们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