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拔六千多米的高空,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急速下坠,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尝试的。
也难怪俞辰需要瞒着家里人,毕竟这种行为实在太危险了。
为了探寻生命的真谛,他竟然选择亲身去触碰真正的死亡,这简直就是疯狂至极!
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更难以想象。
此刻,俞辰感觉自己就像一张白纸,正从悬崖边缓缓飘落。
自下而上的狂风如同一股凶猛的洪流,呼啸着向他袭来,无情地吹散了他的头发。
艰难睁开双眼,下方是一片则深不见底的渊潭,四周云雾弥漫,风起云涌,随便一伸手,好像便抓住一朵云端上的白云。
一切隐藏着无数未知的恐惧和危险的同时,又促使好奇心一探究竟。
很快,下落高度已过一千米,俞辰的眼神却显得空洞而决绝,直直地凝视着那无尽的深渊,似乎在努力寻找着某种解脱。
这六千多米的下落高度,宛如一个人的漫长一生,从出生时的纵身一跃,到最后坠崖身亡,似乎早已注定了结局。
那么,在这看似既定的旅途中,究竟能带来什么的意义呢?
俞辰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无比渴望找到那个能让他释怀的答案!
“人的一生是苦难的,少年时,他们要学习书中知识,寒窗苦读,力争上游;青年时,他们要获得社会认识,尔虞我诈,两面三刀;壮年时,他们要娶妻生子,生儿育女,赡养父母;老年时,他们又要恳求子女赡养,那个时候确实不再有值得他们所烦恼的事,但同样的,那个时候,他们也不值得烦恼任何事,他们只需要拖着老弱病残的躯体,静静的等待生命的终点……这样的过程,生命这样无聊的过程,意义到底在什么地方?”
身体紧随思绪而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内心的挣扎和痛苦达到了极致!
俞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过往的种种画面,那些痛苦、挫折和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爷爷尝说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他总不告诉我,下一句是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若不了解别人的苦楚,就无法真正理解他人,并且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彼此和解。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任人舌灿莲花也抵不过人心隔肚皮,人与人间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知己知彼,推心置腹,总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裂痕!一切皆是虚情假意的伪装!一切都是有利可图的蓄谋已久!”
“这样的人类,也根本不可能为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与公正,因为……连人心都是偏左的!”
当俞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股无名之火从眼眸深处熊熊燃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原本下垂的左手猛然向下伸出,同时艰难地调整自己的姿势,让头部朝下,仿佛这样做可以加快死亡的降临。
他认为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此时此刻,他所处的下落高度已经逼近四千米。
狂风在耳边肆虐咆哮,比之前更加强劲凶猛,它们拼命地撕扯着俞辰的身体,似乎想要阻止他走向死亡的深渊。
然而,俞辰却感觉自己的耳朵仿佛失去了听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渐行渐远,只剩下那颗"扑扑"跳动的心脏和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他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体的失重状态,毫不犹豫地继续急速下坠。
眼前的景象如幻影般飞速变换,擦肩而过的飞鸟、无法握紧的流云以及其他种种事物,都如同人生旅途中的匆匆过客,转瞬即逝,未曾为他稍作停留…
没过多久,俞辰的脑海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身体不断加速下落的感觉充斥着整个意识。
他的衣物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头发也像狂魔乱舞一般肆意飞扬。
随着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黑暗。
…………………………
清则一直都在精神之海中,默默观察一切,她能切身的感受到俞辰心中只剩下了寂静与淡然。
原本炙热跳动的心脏,此刻也如一颗古钟,纵使狂风敲打,终无响乐。
“主人,真的就仅至于此吗?”清则声如幽泉,轻柔一问。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一切事物早在暗中明码标价,有人生而为王,有人落草为寇,脚下的路,若不是自己选的,那旅程的终点在哪,也没有人知道。这样无聊的生命,有何意义的?”
“人活着是没有意义的,但只有活下去,你才能发生快乐的事,找到自己的意义,就比如你发现了那朵蒲公英……而我发现了你,你便是我活着的意义。”清则沉吟了一会,紧接着又道:
“如果现在就死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毫无意义!”
她突发出急促而严厉的斥责声,犹如一道惊雷在俞辰耳边炸响,让他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离地面仅仅只有一千米之遥了!
换句话说,如果按照目前下降的速度计算,那么他距离死亡只剩下区区一分钟而已啊!
透过稀薄的云层,他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地面上那郁郁葱葱的树梢顶部。
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吗!
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从心底涌起,这源自于生物求生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