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时,顾仲勋自己转动轮椅进了院子,堂屋里燃着火烛,暖黄的火光摇曳,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温暖。
远远的就看见苏宓站在正屋窗前,望着挂在窗边的弯月,原来这片夜色,他们一同赏了,他的心底更暖了。
顾仲勋的轮椅碾压过石板的声音打断了苏宓的沉思,她看过来,见是顾仲勋,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但随即恢复平静。
“这么晚回来,可用过晚食?”苏宓的语气淡淡的,仿佛他们之间并无任何瓜葛。
只一句回来,顾仲勋就可不在意她的态度了,他径直来到窗下,沉声问道:“娘子,我有个问题想要讨教。”
“谁是你娘子?”苏宓暗自腹诽着,将窗砰的一声合上。
只是这“砰”声还带了回响,应是在歇房的那几个小家伙,制造出来的声响。正想着,顾仲勋就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娘子”。
“恬宝别乱讲,这也是你学的。”恺宝教训恬宝的声音随之而来。
顾仲勋的唇角不由上扬,窗内的苏宓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好笑。她虽是个性格恬淡的女子,却也并非完全没有脾气。这几个小家伙,倒真是会给她找麻烦。她不禁想起,方才在窗外听到的那声浑厚的“娘子”,不由得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他应是有事。”苏宓这样想着,便不再去追究那声“娘子”,便冷着脸走出了堂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轮椅中的顾仲勋,问道:“何事?”
顾仲勋仰望着苏宓,眼中满是柔和的笑意。他轻轻转动轮椅,直至台阶下,这才缓缓开口:“娘子,我想请教几个问题,能否赏光给为夫解惑?”
苏宓忍不住撇嘴:“正经讲话。”
顾仲勋微微一笑,正色道:“请移步。”
苏宓走下台阶,推着轮椅进了西厢房,转身关了门,并挂上了一条丝线。
默默看着她做着一切,顾仲勋心底闪过一片密密麻麻的酸楚和甜蜜,她本不该做这些的,可又有一种并肩战斗的感觉,甚好。
苏宓回过身,正好对上他心疼的目光,她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避过眼神,将轮椅推到屋中的茶桌前。
“在你提问之前,我想知道傍晚时分,北边的城门传来的火药爆炸的声响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苏宓抢先问道。
顾仲勋知晓苏宓对火药的熟知,那动静只能是火药制造的,苏宓绝不会弄错,所以才会问出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将事情说得简单明了:“金宗望将转运太上皇的时辰由明晨挪至方才,但出城的时候,吊桥处突现杀手,但杀手只是佯攻,或是为了掩藏放置火药的行踪才出来。最终的目的是点燃火药,将那几辆车全部炸毁。目的达到了,但不确定,那车里是否就是太上皇。”
此话透出了太多信息,但苏宓强大的逻辑能力让她一下便找到了重点:“那是金宗望安排的一场戏?”
“我觉得他的目的有二,一是钓出今晨刺杀的主谋和自己身边的内应,二是确定幕后之人的派系。现在燕京城中,不仅有昭、康、前遥三国人,还有西宁人。如今火药一出,可确定是昭人所为,那么他接下来的目标便会直指真苏宓的下落。”
苏宓听后默然,她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远比顾仲勋所说的更为复杂。真苏宓的下落,无疑是这场权力斗争的关键。而金宗望,作为大康的右元帅,他的每一步棋都走得极为精妙,同时也充满了风险。
“那么,他会觉得真苏宓现在何处?”苏宓问,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仿佛在分析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顾仲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他应该会觉得就在这燕京城内。不光是他,任谁都会在分析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苏宓点了点头,很是担忧地说:“白羽和静儿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