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离家已有十多天了,从老姜被隔离到后来他无事已经过去了好久,IGG和IGF都是正常的,康师傅才把人放出来,放出来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忧,总觉得老姜没好利索,只不过老姜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晚上是孤独的,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通明,但路上却安静的很,路上的车可谓是屈指可数。
寒冬在这个城市已经日渐消失,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回暖的空气,玻璃上哈气早已消失,我和这个城市的联系也越来越深了。
伴随着一声一声的感谢,看着他们清醒的说要去四川找我们,第一次好像找到了为什么师父师娘当年为什么那么不顾一切的奔赴非典前线。
那一年,我和老姜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一年,老姜高考直接报了帝都的医科大学,师父和师娘将我托付给了耀龙舅舅,说若他们回不来,就拜托他们养我到十八岁,然后再交给老姜。
还记得那年他们毅然决然奔赴帝都的时候,我和老姜站在家门口。
看着他们的背影,那时候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只知道老姜的眼睛里都是眼泪。
现在的我理解了那时候他们背过身的瞬间为什么那么决绝,因为回头一眼可能就是诀别。
也是那样一个寒冬,师父师娘给我和老姜做了一个榜样,让我们在这个寒冬里也可以毅然决然的踏上援鄂的征程。
白天很忙,忙到我没时间去想自己是否会被感染,忙到生死是什么无从考量,但是下了班之后回到空落落的屋子里,一个人站在窗户边,看着寂静的风景,听着窗外的风声,突然觉得本来不大的小屋子空旷不少。
风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原本没有开灯的阳台,一个人站在原地,手心到脚心都是冰凉的,屋内落针可闻,呼吸有声,漆黑一片,难觅他人。
有的时候还是挺想家的,不管是在哈城还是在西南,我都不曾是一个人住,如今这般倒也算是提前享受了一下未来独自生活的境遇。
手机在黑夜中闪了闪,上面的消息是医疗队群里发的。
康师傅在医生群里分享了一个案例,说前一段时间八病区那边进了一个相对特殊的病人,她入院前查出来是阳性,但入院之后连续几次查出来都是阴性,IGF和IGG都是阴性的,西交大那边初步判定是脑疝加脑肿。
西交大重新做了一次CT之后发现这个人的瘤子已经转入了肺腑,增加了糖皮质素的用量,病人虽然实际情况好转了不少,但是患者的意识出现了错乱,并且有暴躁的情绪,降低药量之后病人的情绪虽然得到了缓解,不过情况又恢复到了解放前。
这个案例分享出来之后,我第一反应是这个病人咋样了,刚想说出的话下意识就被憋了回去,若是成功案例,兴许康师傅就不会再给这些人分享了,毕竟他说这话的目的,就只有一件事儿,这次我们抢命,救人是以后的事儿。
我不是正经呼吸科的大夫,对于这次的疫情我能做的就是跟在老姜他们的身后打着下手,红区每天都会推出去很多病人,有的是顺利阳转阴,也有是刚送来俩小时就因为供氧不足抢救无效的。
这次医疗队里带来了三台ECOM,就连小组组长都跟着来了,奈何病人太多导致我们都无法挨个照顾到位,老姜和杨主任早上跟着康师傅巡病房的时候,总是脚步沉重,认识他二十多年,从没见他这么压抑。
自从氧用量改良了之后,整个病区的供氧都得到了改善,这让很多送来的病人都有了足够时间让我们和阎王爷掰手腕儿,幸运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