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对于钟延川突然出现在峮州的惊惧与这位将她唤作“毓儿”的中年男人究竟是不是钟延川的猜测混合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战栗从脚底猛然窜至脊背。
钟毓的后背霎时间便浸满了冷汗,一声比一声重地心跳声如擂鼓般响彻耳边,险些要将雨声盖住。
她忍着心脏好似被人捏住的窒息感,强迫自己面不改色地抬头看他,然后抬脚往前走了几步。
自始至终半个身子都藏在门后阴影处的女人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一张脸便被檐下被雨吹打摇晃不已的灯笼映亮。
钟延川的目光落在那张十分熟悉的眉眼间,细看之下却又觉出几分陌生来。
“那日您为何要派人刺杀我?”
问出这句话时,钟毓藏在被下的手紧紧捏着衣角,竭力想要压住自己的紧张。
她需要确定眼前人的身份。
在京城到峮州的这一路上,除了下榻于连山梧鹊街的第一晚遭遇过黑衣人,剩下一次便是在祁临风要自己出城的那次。
第二次已经确定幕后之人就是钟延川,只剩下第一次至今不知究竟是何人所派。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之人,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倘若他不是钟延川也没有派人刺杀过自己,那听过自己方才的话后下意识就该出言否掉。
若他确为钟延川,那他就一定知道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位派杀手想要杀害自己女儿的父亲,再听到没死的女儿问出这种话之后,神情之间应当会有反应。
倘若前二者的反应他都没有,钟毓反倒就能确定,梧鹊街的第一次刺杀兴许与他有关,甚至很有可能就出自他之手。
所以她在赌,赌眼前这个人的所有反应。
却不想盯着看了许久,那人脸上的神情依旧如先前一样,古井无波还挂着几分笑意。
反而是自己眼神里的意图被对方摸了个一清二楚。
“毓儿不必如此提防为父。”
话音落下,钟毓心中狠狠一惊。
钟延川见她面色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一声,他缓缓往前走了一步,身侧撑伞的小厮紧跟着也往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