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邈站起了身走向她,第一句话并非问候,却冷声问:“方才去见高永,可有代我向他问好?”
他的话看似很随意,细听语气却有责问她的意思
铃兰顿了顿,她去见高永时,没有经过这间客栈楼下。刚听客栈外面把守的官兵说,元邈卯时起便一直留在这间客栈,期间未曾有半刻离开。
她冷漠地问:“派人跟踪我?”
“怎会?”元邈指了指脚下,快答道,“快至年尾,高节度家中翻修,地上铺盖的新油漆还未干透。”
铃兰惊慌抬起脚底,脚下干净得不像沾染过漆料,她方知自己上了当,元邈在诈她。
而她听完之后抬脚,变相承认她方才与高永在节度府里相见。
未等铃兰开口,元邈忽地靠近铃兰,手缓缓伸向她的头顶,从她发间摘下了一片花瓣。
“寻常百姓家中没有暖阁,见不到反季的海棠。”
铃兰微动眼珠,说道:“刚才在街道上遇到高永,想到你们两人算是友人,便跟着他去高家做客。”
元邈没有出声,只定定地注视着她,眼底里看不出想法。
他心思缜密,不容易信任他人,铃兰不确定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说辞。
但她并不慌张,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信件,出示给元邈。
“我去帮你打听案子的事。高永说,死者生前人缘不好,几日之前,他与城中一名叫何翀的吏人发生过口角。”
元邈放松视线,接过铃兰手中的信,仔细阅读信件内容,总结道:“杨宴竟制作赝品,通过何翀转手给本地的地主乡绅。”
“文玩玉石又不是必需品。很多人买他们只为与人攀比,于是赝品就有了市场。”铃兰说到这里,讽刺地一笑。
何翀拥有人脉,杨宴拥有技术,两人合作双剑合璧,对外贩售赝品珠玉,从中获利颇丰。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近些年大唐物价飞涨,杨宴作为提供技艺之人,所获的利润远不及只负责销售的何翀。
两人因而产生利益分歧,前不久发生了口角,杨宴威胁何翀,要向官府告发何翀知假贩假。
元邈细致地想了想,道:“杨宴私下不与人接触,恐怕因为他怕别人知他私下贩假。”
铃兰点头。
“对了,我早上先去了一趟杨家。”她拿出早间杨小娘赠送的白玉赝品,缓缓递给了元邈,“这块是杨实女儿送的玉,说是她爷爷在家中造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