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她时,负责扫码登记的工作人员,叫她拿着红色液管给前面的医生。她从善如流接过。她张开嘴巴,被那名医生检测工作有条不紊,撩得喉咙痒痒的。
其他医生都是粗暴用力戳,这个男医生还挺温柔的。
她说了声:“谢谢,医生。”
尉迟昀朗轻敲她脑门一下,微微嗔道:“小太阳,你没良心连你老公都认不出来了。”
他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寒夜里,额头的汗珠往下滴,透过布满冷凝水的防护面屏,仍能看到他坚定的眼神。
随尔阳怔了怔,眼睫轻颤,说:“我刚才还找你呢。你吃过饭没?”
尉迟昀朗语气微顿,笑意加深:“还没呢。”
随尔阳自己也是饥餐渴饮,看到后面长长的队伍,赶紧离开不耽误他工作。
半小时后,随尔阳搬着一大箱外卖和水回来。却被前面的志愿者拦,“小姐,请您排队。”
随尔阳连忙解释,“我给你们带吃的,我是尉迟医生老婆。”
志愿者说:“不好意思,你也太客气了。”看不到面部表情,从语气能听出歉意。
随尔阳笑道:“你们辛苦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志愿者被她的笑感染,有人自觉与尉迟昀朗换班,尉迟昀朗拉着随尔阳到人少的绿化带上坐下。寒夜里,手消毒液透过橡胶手套,仍能感受那刺骨的冰冷。尉迟昀朗脱下防护面具和口罩,口罩勒出了脸上两道深深的痕迹,嘴唇冻得青紫,让人心疼。
清冷的眸子如黑曜石般亮泽,发梢微微翘起倒显出几分可爱。
“你也还没吃?”尉迟昀朗把自己饭盒里的鱼块夹给随尔阳。
随尔阳说:“想等你一起回家。”
尉迟昀朗的心,瞬间柔软无比,说:“白天个个上班,很多人都是下班才来。”
“尉迟医生,你辛苦了。”随尔阳的嘴停止了嚼动,瞳孔定定地对着那鱼,陷入沉思。
他身上也许没有万般星辰,也许没有天使的翅膀,但随尔阳觉得他的笑比神明还美好闪亮。
自从进入冬季,她家的尉迟医生很忙,几乎晚晚加班。
尉迟昀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吃完饭,赶紧回去写稿,不能让大嫂在家熬夜等你的稿。资料不够,找你公公,我们院安排人拍摄我们的工作,用来发医院的公众号。”
随尔阳笑着应了声:“好。”
饥肠辘辘的两人蹲在路边地狼吞虎咽地吃盒饭,也吃得津津有味。不是太饿,而是他们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为这座城市的健康出力而感到开心。
随尔阳突然感到,健康是福,平安是福。
吃什么,在哪里吃都不重要。
他们连吃个晚饭也不安心,东张西望,一有风吹草动,就有志愿者放下刚扒了几口的盒饭赶过来处理。市民比较理性,大家都在耐心地冷静地等候医生吃饭。
这时,随尔阳的手机响了,微信电话显示是罗慧茵。“罗教授。”
尉迟昀朗催促:“快接。”
随尔阳拇指一划,接收了,“罗教授。”
罗慧茵问:“阳阳,你是不是还在外面采访啊?”
随尔阳问:“我来阿朗核酸采集点了,现在跟他一起吃饭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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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慧茵说:“玖云着也有两个病例,其中一个邻居到过圣和堂买凉茶。整个花园成了封控区,我把你们的衣服都打包好了,你和阿朗回你家住几天。”
“啊?去过圣和堂?哪天的事情?”尉迟昀朗震惊了。家里有老人和小孩。这波确诊病例,小孩居多。
罗慧茵说:“那个人喉咙痛,以为上火就来圣和堂买了两杯凉茶。”
尉迟昀朗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圣和堂监控视频,查看这几天视频。“还好前几天君熠跟童璘去童湾村了,爷爷奶奶很危险。”转向对着电话说:“妈,你照顾好爷爷奶奶,你自己也要保重哈。”
罗慧茵说:“不用担心我们,你和你哥好好留在医院,好好协助你爸,现在所有媒体都盯着你们院。”
挂了电话后,随尔阳忍不住感慨:“这种感觉跟三年前一样,又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不知道能不能在春节前控制住,我们能过个好年。听奶奶说,三年前你哥去抗疫了,尉迟院长留在医院,你们在家天天担心他们,是吧?”
尉迟昀朗说:“医生家庭不都这样吗?不管什么病患,哪怕只有一个都得在医院守着。”
深城是个移民城市,来自天南地北想在深城实现自己梦想的年轻人。春节将至,肯定会思念远在家乡的父母。
尉迟昀朗没有体会过春节被家人惦记的滋味,失忆后在蓝家,甄茜心巴不得他在北京过年不回深城。蓝光荣会问“春节回家还是去旅游”“钱够用吗?”,那个冷漠的“家”让他宁愿选择到国外旅游过春节。别人是无法想象坐拥百亿家族企业,独居富丽堂皇大别墅,时刻都感到孤单寂寞冷的滋味。看到身边的同学和同事,他们的爸妈都会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放假,高铁票定好了没?要是抢不到高铁票坐飞机回来吧。他心里还是挺羡慕,同时渴望有家人盼望自己回家团圆。
“春节你回家吗”是中国永远不变的主题,不论是春节回家团聚这种老传统,还是就地过年这种新现象,只要心里拥有牵挂与想念,团圆就不会缺席。
就地过年也挺好,心之所向,即是归途。
尉迟昀朗说:“快回圣和堂拿行李,去医院等我,我们住医院宿舍,不要把风险带给符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