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温氏总是挽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松散着,发丝沾到了嘴边,脸色憔悴又苍白。
她看到廖华裳,一下子扑了过来,抚着她的肩哭道:“裳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用力推搡着她,“你回来做甚?快回去,回京城,快走!”
廖华裳微微地笑着,接过春燕递过来的水囊交给母亲,将母亲嘴边的发丝抚落,轻轻回抱着她,“母亲别急,先喝点水。”
祖母元老夫人也是怔怔看着廖华裳,这时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当真是裳儿?”
廖华裳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祖母,是我,我回来看你们了。”
元老夫人一把抓住廖华裳的衣袖,脸上满是急切和担忧,“你不好好待在京城,怎的这时候回来了?你明知咱们家……”
“祖母。”廖华裳服过药后,情绪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想激动也激动不起来。
她微微笑着,轻声说道:“祖母、母亲放心,裳儿正是因为知道家中遭难,才特意赶回来的。”
元老夫人被她的情绪安抚到,心里的惊慌无措也平复许多。
人一冷静下来,就发现了问题。
她仔细看着廖华裳的眼睛,小声问道:“承恩伯可知道?是他让你回来的?你之前,让人送了信回来,可是他告诉你的?”
那送信的人比朝廷圣旨还早到一天,族老们通报了消息,可惜大多数的人都在犹豫和观望。
等圣旨到,所有人这才慌了神。不等准备妥当,抄家的官兵就冲进了宅子。
廖华裳看着母亲探究的眼神,微微一笑,“祖母,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裳儿再细说。眼下裳儿还有事需要处理,您和母亲先安坐,一会儿我再来陪你们。”
说罢站起身,见过族里几位族老叔伯和家中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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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瑁哥已经不认识姑姑,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廖华裳。
廖华裳走过去笑着抚了抚他的小脸,将两只草莓塞进他手里,冲他调皮地挤了挤眼,“吃吧。”
瑁哥顿时羞涩地笑了,将手里的草莓举到大嫂尹氏嘴边,奶声奶气道:“娘亲,给你吃。”
尹氏朝廖华裳勉强一笑,将瑁哥的手连同草莓拢在掌心,低下头亲了亲,眼里很快溢满泪水。
廖华裳捏了捏尹氏的手,安抚道:“大嫂别怕,有我呢。”
尹氏眼里的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好久才哽咽的嗯了声。
大哥廖东江揽住大嫂的肩,轻轻拍了拍。
二哥廖北杉小声唤了声,“裳儿。”
廖华裳走过去,问道:“二哥,怎么了?”
旁边二嫂程氏闭着眼睛靠在二哥怀里,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细汗。
廖北杉略一犹豫,小声说道:“你二嫂,有了身孕,刚刚两个月。”
这本是一件喜事,三个月后,就该往亲戚家发喜讯。
可在流放路上,这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
前世二嫂没能走到羯羚关,廖华裳也没听说二嫂有身孕的事,想必是不等到京城,胎儿就掉了。
廖北杉写了休书,但程氏执意不肯走。
出嫁的女子,便是回了娘家,也未必能活得自在。
还不如随着夫君流放,日子苦是苦,好在无需看别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