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跌落,渔阳飞镰重重地落在一堆松软尸体上,双脚死死地卡在了尸堆里,任他手忙脚乱都拔不出来。
飞影手指微动,结界镜子如影相随,只要渔阳飞镰抬头必定看到自己的血红面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渔阳飞镰愤怒吼道。
飞影冷冷一哼,双手一背,余光瞥过渔阳飞镰,看向茫茫海水。
“你爹娘没有告诉你,江湖险恶吗?”
“你以为只有仇人相见,才会拔刀相向吗?”
“泱泱修行界,有多少修士敢称正人君子?”
“你生在王公之家,无论想要什么都有家族做后盾,但绝大多数的修士需要靠自己的双手甚至性命去夺修炼资源,心慈手软之辈你觉得能活下来吗?”
“你必定也经历过一甲子游历,可见过慈善之辈?”
“远的不说,就说你发配赤地时的囚徒,北域算少的,其他疆域动辄百万,不为非作歹抓得了那么多人吗?抓了这么多你以为就抓干净了吗?”
“无冤无仇,这四个字最是没用,我看你不顺眼,这就是冤与仇,你身上有宝贝,也是冤与仇,你想要理由多的是,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我比你强,只要我想,就可以取你的性命,手段残忍与否,全看我的心情,如果我无聊,说不定还会以折磨你为乐……无冤无仇,是无能之人对这世界的误解,你最好早点认清!”
一改先前的冷漠不言,飞影一口气说了很多。
渔阳飞镰的大腿以下全部陷在了尸堆里,四周臭不可闻,听到黑衣人所言,眼中渐渐覆上了一层绝望。
“与人为善,独善其身,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的立身法则。”
“想活着,就不要天真。”
飞影说完,又瞥了渔阳飞镰一眼。
渔阳飞镰像泄了气一般,再也顾不上令人作呕的尸体,颓然地坐在了尸堆上。
“说来可笑,一个靠武力统治疆域的世族,竟把子孙教成了小白兔。”
飞影勾起嘴角哼了两声。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坐在尸山上,吸收尸海的气息,苟延残喘,一甲子后,顶着这张脸回沧澜王城,你的爹娘会帮你恢复容颜。”
“第二个,进入尸海之中,将那老婆子融入你体内的神域经脉变成自己的,修炼自身的体魄,自己把脸找回来。”
“两个选择你自己决定,我不会逼你。”
说完,他踩着一具具尸体,向山峰的顶部走去。
渔阳飞镰眼神空洞,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那面结界镜子始终漂浮在他的面前,无论他的脸转向哪个方向,镜子都会紧跟而至。
“滚!离我远点!”
他挥手拍向镜子,镜子如有神志一样,一个后撤轻松躲了过去,他的脸却因怒吼撕裂了好几道伤口,横七竖八,汩汩冒着出血水。
几番对战,始终没有将镜子拍碎,反倒让他脸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再次血肉模糊。
躲无可躲,他终于壮着胆子一点点向镜子中看去,正好与两个窟窿一样的眼睛直直对视在一起。
“呜……”
他颤抖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从脖子到额头,从左耳际到右耳际,一片血淋淋,伤口冒出的血时不时流入他的眼睛,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加诡异恐怖。
“呜呜呜……”
他不再顾及疼痛,嘴一咧,呜呜哭了起来,眼泪如潮水一般涌出,带出眼角的鲜血,滑落他的脸颊,流入冒血的伤口。
疼痛让他颤抖,也让他清醒。
“究竟是哪做错了……落到这步田地……只因为我不肯修炼吗……”
“为什么好好活着就这么难……为什么……”
尸山顶上,飞影找了具尸体的后背坐了下来。
刚坐下,就听到了渔阳飞镰的自语之声,他又冷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