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张龙学武之时,曾同师父立过誓,学武不为争强斗狠,只为惩奸除恶。
故而他自愿请缨前来,打算替文山附近深受虎害的百姓,除掉这头猛虎。
可谁知,出师不利,入山还不曾与那畜牲真正交手,领他们入山的猎户就叫老虎叼走了。
这该死的畜牲!
若是捉住了,非要剥皮抽筋,剖开肚子,好叫那猎户入土为安了才好。
想到这,张龙不由心生怒气,挽弓搭箭,朝着一处发出响声的灌木丛射去:
“嗖——”
林中昏暗,弓箭脱手,却正正射中一只灰脚兔子。
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喜色。
可还不等张龙上去捡猎物,就见有道影子从树上跳下来,捡了他的兔子就跑。
张龙登时瞪大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人抢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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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当着他的面,抢他打死的兔子!
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他“过江龙”的名号,第二日就要变成“过江虫”哩!
张龙哪里能忍,登时双腿一蹬,紧紧追了上去:
“兀那小贼!你且站住!!”
那人头也不回,只闷头朝林子深处跑,张龙见那人肩宽体壮,只当是过路小贼,边追还边怒骂提醒:
“不要命了!这山上有食人猛虎,你莫跑了!那兔子俺也不要了,你停下——”
他话还没说完,最后那个字将将吐出口,就见前头那人一个猛回头,再抬眼,却是个熟面孔。
“这不是南家大娘——怎么是你?”
张龙瞠目结舌。
深更半夜,密林荒芜。
这南家大姐儿从哪里蹦出来的?
“张班头,是我,方才那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用这个法子把你引过来。”
南枝抬起头,把手里死掉的兔子扔在地上,冲着张龙低声道:
“时间紧迫,现在我说,你听着,有什么问题等我说完再问。
你听好了,在这山上拦路食人的不是什么普通猛虎,而是一头已经化妖,炼化口中横骨的白额老虎。
你们白日见到的,只是那老虎变化出来哄骗你们的障眼法。
这老虎奸诈非常,被它吃掉的人,会化作伥鬼,替老虎迷惑行人,引诱进山喂老虎。
替你们带路的猎户春生,原姓牛,家住文山村西面歪脖子槐树下头第三家。
其实他十几年前,就叫这老虎吃了,化作替老虎勾引活人的伥鬼。
眼下,那春生得了白虎的命令,正要变换人形,混进你们队伍里,挑拨离间,好叫你们自相残杀。”
“妖,妖怪?”
张龙脑子发懵,下意识反驳:
“春生是鬼?可白日里我见他之时,他还活着……”
“那是条活了十几年,借助老虎妖力显形的老鬼,不知帮着害了多少条性命,白日里装作是人,又有什么稀奇?”
南枝掐着时间,急切道:
“白虎手底下,拢共有八条伥鬼,它们会变化金银财宝、美女财帛出来引诱活人。
都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们身上有官服、官刀,只要心中胆火不灭,那群伥鬼便拿你们没法子。
所以等会儿,那春生会变成人回去,说要带你们下山。
你万万不可戳破他的身份,只做不知,跟着他一起走就是。
还有,不管那春生说什么,你们都不要相信,尤其万万不可私自行动。
待我寻了机会,一一斩杀掉这些伥鬼,你们还要协助我,捕杀了这害人的白虎。”
“那南家大姐儿,这是叫俺不要打草惊蛇?”
张龙心领神会,可面上犹豫几分,盯着南枝迟疑道:
“那俺如何得知,你不是那伥鬼变化,来哄俺的?”
还挺谨慎。
“张班头可还记得,那一日捉弄更夫的红狐狸?”
南枝扬起一个迷之微笑:
“若是不记得,不如我替张班头回忆回忆,那狐狸在茅房对你做了什么……”
“信了!俺信了!你就是南家大姐儿,俺信了!”
是被狐狸用高粱杆子戳屁眼儿那件事?
还是他被迎面泼了一盆秽物的事?
想起那天的遭遇,张龙脸都绿了。
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刮。
他就多余问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