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值夜小厮趁着闲暇,与同伴“嘁嘁嚓嚓”说起了闲话。
——门内门外,好似隔着一面墙,半点声音都传不出去。
王富贵口中涎水直流,因为过于恐惧,眼泪自眼角大颗大颗滚落。
到底是谁?
是谁?!
是谁要害他!
他可以给钱!
他有很多钱!
他不能死!!
“唔唔唔!唔唔!”
王富贵彻底清醒,拼命去扣脖子上的麻绳,十指用力到在皮上抓出道道血痕!
麻绳一点,一点逐渐收缩,他眼睛开始充血,眼珠儿被挤得好似快要跌出眼眶,舌根发麻,从后背到脑后,一浪浪压迫感直达眉心!
“滴答……滴答……”
雪白亵衣被黄色水渍浸染,落在地面,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汇聚成一小洼。
昔日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王富贵绝望至极,不自觉在心中念起了佛:
菩萨!佛爷!
天老爷!
不管是哪方神灵,今日若能得救,来日必有重谢!
小主,
出乎意料,套在她脖子上的麻绳仿佛有生命,慢慢松了松——
“唔唔唔唔!”
看见希望,王富贵大喜过望。
他拼命踹动双腿,挣扎着想从麻绳中逃脱,不知是上天庇佑,还是他真的命不该绝,当真叫他逃了出来!
“噗通!”
王富贵整个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此刻已是狼狈不堪,涕泗横流,满身秽物,绝不会体面到哪里去。
但无人发现房中异常。
王夫人依旧熟睡,门外候着的小厮也还在与同伴说笑。
王富贵心神俱疲,刚要开口叫人,一转头,冷不丁与一张脸面面相觑。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脸。
狐狸眼,尖下巴,樱桃唇。
肤色惨白,白森森的脸上,黑漆漆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珠大睁,脖颈处,是一道深可见骨的青紫勒痕。
她冲着王富贵笑了起来。
“王富贵,为什么杀我?”
“王富贵,为什么杀我?”
“王富贵,为什么杀我?”
绾娘。
这是绾娘的脸。
王富贵脑中如惊雷乍响,整个人同五雷轰顶,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人泡进苦酒,狠狠揉杂在一起!
不等他回答,麻绳又同蛇一样游过来,悄悄缠上王富贵的脖子。
“嘘,不要叫,我不会叫你这么快死掉。”
绾娘温柔地摸了摸王富贵的脖子,冰冷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睛,尖利长甲落下,狠狠刮出五道血印:
“这三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郎君啊,都道你忠厚老实,堪为良婿,却原来,你心如豺狼,是个狼心狗肺之徒。”
她笑起来,垂在胸前的长舌摆动起来,狠狠戳向王富贵胸口:
“那就叫奴挖出来瞧瞧,里头可是黑色的心肝……”
王富贵睁大眼,再使不出力气挣扎,只能瞧着女鬼长舌离心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剧痛袭来,他来不及喘一口气,就重重疼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