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终于舍得从屋顶上下来,不看热闹了?”
南枝看看木棍顶端的整齐切口,也不在意,随手挽了个剑花,冲着来人挑了挑眉:
“大热的天,你俩在上面看戏,我在下面卖力,二位觉得合适吗?”
——来人正是沈落河同花习剑。
二人依旧是那一身熟悉的镇妖紫衣,一人持扇,一人提剑。
自屋顶翩然落下,紫衣裙摆翻飞,英武潇洒的紧。
“南道友这是哪里的话,这是你的案子,镇妖司的规矩,谁的案子,谁负责到底。
我师兄妹二人便是有心插手,也得等南道友出口相邀,才好现身不是?”
沈落河笑吟吟的,一双眼不住在绾娘身上打量:
“啧啧啧,阴气化行,怨气成雾,这般重的冤气,也不知怎得无人上报。
再叫她待上几年,只怕这定远县,又要出一头青面鬼煞了。”
人有修为境界,妖有妖力强弱。
自然,这鬼也有实力区分。
最弱的,就是低等游魂,连显形都做不到,被太阳一晒,就会跟雪水一样,慢慢融化。
再过来,是灰皮鬼,这类鬼一直在等投胎转世,游荡在外,寻常人一般碰不上。
其次,是白皮鬼,通常是新丧之人的魂魄,故而只有时运较低的人能瞧见。
接着,是黄衫鬼,游魂停留世间,不肯投胎,时日久了,也便有了些许微末法力,若是凡人撞到,也有些妨害。
然后,按着实力、阴寿和活的时间划分,又有黑色恶鬼、红衣厉鬼、青面鬼煞之分。
这些大都是害人的鬼物,见之不吉,恐怕还会有血光之灾。
再往上,又有鬼卒、鬼将、鬼神、鬼王之分,但这些厉害的鬼类,只存在于地府阴间。
这些存在,或执掌一方阴间兵马,镇守一方,或生前封侯拜相,死后才成王成神,实力堪比真仙。
——南枝对付的画皮鬼,便是头青面鬼煞。
“你二人在上头待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该听的听了,可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
南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对了,花道友,方才好剑法,若是再往前一寸,只怕能削我半条胳膊下来。”
被人夸赞,花习剑精致的脸上泛起一丝羞赧,微微颔首:
“过奖,我只是仗着冰刃之利,若南道友有柄趁手兵器,方才交手,输赢尚未可知。”
南枝愈发想念起杀猪刀来。
用起来趁手、携带方便还容易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多完美的武器?
“镇妖司!你们是镇妖司的人!!”
王郎君似乎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扑过去,扯住沈落河的袖子,大声道:
“在下乃岳麓书院学子,秀才王辰,我要状告镇妖使南枝,以权谋私,结交鬼物,害死家父,私藏我王家仙人宝贝!”
南枝忍不住侧目。
这脑子,小的跟烤干了的地瓜一样,当初到底是怎么考上秀才的?
现在这个情势你是一点不看啊。
三人有说有笑,这明显认识啊。
你这会儿应该面向苍天,大喊一句“官场黑暗至斯”才对。
谁知,沈落河却不按套路出牌。
他先是微微皱眉,蹲下来把王辰扶起,面带关切:
“是么?本官乃西北路镇妖司督察使,专司监督之责,你把此间事细细道来。
这女鬼与你家有什么恩怨,又为何要杀令尊泄愤?曲家三十七条性命,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所谓的‘仙人宝贝’,那是什么东西?
莫要忧心,这些都是来日呈堂证供,要送去提司大人案首查验的,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我必不会冤枉了好人!”
王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什么?
说当年是王富贵作孽,陷害曲家三十七口性命,又毒害十三条无辜人命?
还是说他妄图侵占仙人宝贝,拿绾娘尸骨泡酒,却被南枝揭穿?
姜还是老的辣。
“上仙容禀,这南家女伙同妖邪,害死了我家老爷!还驱使邪物!”
半晌不吭声的王管事忽然来了劲,指着王富贵的尸骨,颠倒起黑白:
“若非您二人来此,只怕老汉同少爷,还有这些伙计下人,就要成了这怪虫口中餐!”
“你这贼老货!敢当着面儿扯谎害人!”
绾娘双目通红,身后长发猛长,口中长舌飞舞,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胡说什么!王富贵不该死么?!你这条老狗!我这便送你下去陪他!”
“就算老爷昔年行事有愧,也绝不该由南大人滥用私刑,私下里就定了我王家上下死罪!”
王管事仿佛理清了头绪,拿眼睛去瞧南枝和那对师兄妹,振振有词道:
“镇妖司虽不同衙门,可老汉也知道,这天底下的衙门,都归官家律法管,南大人见死不救,理当给王家一个交代!”
“人才啊,果然不愧是人老成精,你这套说辞,连我差点都被你绕进去了。”
南枝鼓了鼓掌,才慢吞吞拆穿王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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