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只听见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黑色石棺上的神仙宫殿、琼楼玉宇皆化作梦幻泡影,消失不见,唯余血海滔天,冤孽漫漫——
先头进去的几人,却已然是来不及逃脱,也不知那棺中发生了何事,只听得哀嚎阵阵,恍惚有极恐怖的事正在发生。
无尽的黑暗自棺材中漫延开来,带着要吞噬一切的威力,所过之处,血肉消散,尸骨化灰——
满地血肉,只在一瞬,便被那黑气吸去精华,迅速化作一捧捧黑灰。
“慧远!贼和尚!胆敢加害于我!!!”
有狰狞龙头自石棺中逃窜而出,却被一只纤细修长,手持佛珠的大手摁了回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远对这声声叫骂充耳不闻,只垂目伸手,将那龙太子神魂捏了个粉碎,一松手,淡金色流光“簌簌”落下,滋养起石棺里的东西来。
他整个人轻盈落在棺盖之上,一伸手,便取下飞在空中的十二枚骨笛,爱惜无比地收在怀里:
“上古巫棺,怎么可能只吞万千条魂魄便能满足?贫僧还要多谢诸位贫道,替我走了这一遭,免去不少麻烦。”
黑棺中发出阵阵猛兽咆哮,仿佛在应和这慧远和尚的话。
——至于进入巫棺中之人的死活,已经不必多说。
分明是一张慈悲面,和善可亲脸,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毛骨悚然,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黑雾所过之处,已是一片焦土。
“看了这许久,还不打算出来么?”
慧远忽然开口,不见他用了什么法门,声音却精准无误传遍整个如意楼上下,大小石窟中都有声音回荡:
“难不成,要小僧亲自请你出来么?”
声音在黑雾中回荡,半晌,都只剩下一片死寂。
慧远摇摇头,眼睛瞧着一处,好似很是无奈,他只伸手虚虚一捉,下一瞬,便凭空跳出来个美貌少女——
“慧远大和尚!你竟敢联合妖邪,行淫祀邪祭之事,就不怕遭天谴报应,日后受刀刃加身,雷霆击魂之刑么!!”
那女子不正是手持紫金铃的徐紫却又是谁?!
紫金铃瞧着似是个法宝,蓦地变作丈高,重重飞起,压在慧远头顶,后者却是不慌不忙,伸手驱使黑色血雾,迎头而上:
“紫姑娘,你莫不是在人间待久了,却也忘了自己的跟脚来历,不过献祭些死灵饿鬼罢了,有何怜惜?
待大事将成,你便知晓贫僧今日所为,究竟是为何了。”
慧远语气坦然,仿佛将将做下如此恶事之人却并非他一般。
“我呸!”
徐紫怒目而视,忍不住痛骂出声:
“灭杀天庭正神、拿死灵魂魄、妖魔血肉为祭,桩桩件件,哪里冤枉了你!
你打量我不知道么,你同那黑袍巫私下勾结,无非就是想叫醒那石棺里的东西!此物还未苏醒,便就祸害这般多生灵,若是真叫它醒过来,只怕人间又是一场大难!”
“那又如何?”
慧远拿眼睛去瞧她,十分好脾性般解释道:
“大变之前,总有牺牲。上古之时,总以人头妖兽血祭,如此方显诚心。天地大变将近,贫僧为求活路,另寻他法,难道便罪该万死?
紫姑娘何不细细想想,这百年来飞升之人可有过一掌之数?上一个飞升上界的,又是因何飞升?神以香火之力附存,若无善男信女,又将如何?
天庭,天庭……自那女皇帝封禅之后,天庭,不过苟延残喘之党。
待日后人族日益兴旺,漫天神佛,诸天神将,你且看着,又有哪个能活?
凡俗只念镇妖司,何人还记天上仙?
只有人间乱起来,神仙才有活路……贫僧愿借神巫之力,恢复蛮荒秩序,求得大道机缘,博取这一线生机!”
他念一句佛,双手合十,好似尽显慈悲:
“贫僧自会替在场之人日日超度念诵,感念其功德,紫姑娘,留你到现在,也只是怕贫僧所做所为,无人知晓。
贫僧虽与镇妖司有旧,可自今日之后,恐怕漫天神佛都会知晓我这小小地仙之名,再造一桩杀业,也不算什么。”
自数百年前,天地灵气衰败,神龙女皇封禅泰山,定下诸多规矩,在世间行走的神仙,一夜便少了许多。
如今飞升上界的仙神,要么受天庭册封,脱去肉身,化作香火神,日日靠凡间香火修炼,可等凡人厌神之日,便是消散之时。
要么,做个逍遥散仙,同飞升之人争夺些许稀薄灵气,苟延残喘,修为再无存进。
更有甚者,使出秘法自封于秘境,祈求天地大变之时,重新攀登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