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头也不敢抬正，生怕下一秒对上元帝的眼睛，他知道，皇宫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某位皇帝的眼睛，但他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昨晚的事。

元怀君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言，今早影卫来报，说楼胜寒昨晚提前离场，结果竟在雪儿寝宫待了一夜，而雪儿……却被他赶在殿外守着，直至清晨，楼胜寒才提着一个包袱偷偷离宫，他不清楚这二人究竟在做何事，但雪儿向来爱凑热闹，今日怎会不到场观礼？

“你昨夜才饮多少酒？再者，难道底下人也没提醒你早起么？”

“哎呀！也就一次祭典，下次本相注意着点，定不会再迟到啦！”

他正说着，只见辛陌颜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陛下？”

元怀君眉头一松，朝她招了招手，“颜儿，过来。”

她走到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子，“陛下万安！”

“免礼，坐下说话。”

这一操作把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回事？能进入御书房的女眷，除了……

“皇兄？”

“欸？楼丞相，你刚才怎没来望仙台？脸色这么难看，生病啦？”

“没！颜颜，我没事……”

他心里的疑问暂且搁置一边，脑海里忽然想起辛陌凌昨晚临走前吩咐他的话，猛地往脑门一拍，懊恼道：“颜颜，你哥哥昨晚让我送你回府的，碰巧我有事给忘了，那你昨夜不就单独一人回去啦？”

“这个……”

辛陌颜摸了摸鼻子，这次连同兄弟二人的神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

“先不说这个，陛下，您说前几日的调查有结果啦？”

“嗯，朕让你几人前来，便是论及此事，阿烈呢？”

“皇兄，好像那秦侧妃昨夜回去身子出了些状况，三哥连夜请了御医入府，今早派人来说，今日就不进宫了。”

“也罢，老五，去把书案上的书信拿来。”

“是，皇兄。”

元怀泽随即起身，到御案上拿过一沓厚厚的纸张，“皇兄，这是何物？”

“这便是颜儿前几日让朕去调查之事，皆是那群世族私下琐事，正如颜儿所料，越是值得称颂之处，越有破绽，朕不知，那群吃官家粮的混账私下竟如此恶贯满盈。”

三人齐齐挑了挑眉，对突如其来的龙颜大怒感到费解，陛下可从来不会这么爆发过。

“老五，念。”

“是，皇兄。”

他走至面前，铺开信件，边看边认真念着，“兹广安知府赵盛关……”

那知府与秦太师为连襟关系，但素日谨小慎微，二人并无太多往来，赵盛关为官清廉，凡大小案事皆亲力亲为，毫无徇私舞弊之举，乃是在朝老臣中，最受平民百姓爱戴的清官。

而影卫所查，赵盛关虽表面廉洁奉公，私下却荒淫无度，不仅在郊外设了别院豢养美妾，甚至指使打手到江南各处物色良家妙龄女子，强抢至别院……

事情闹大，有地方上奏此事，皆被他拦而不报，自己却假意至江南各处巡视民情，安抚民心，又买通几名市井混混扮成真凶，将其捉拿归案，朝廷民间赚得双头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