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使?”
“好使不好使的,急病儿乱投医!朱家瞧着孟家的家世也是眼馋,平时不敢想的好事上了门儿那还能不愿意?就把老三、老四入赘了孟家。结果第二年那个大屁股女子就给孟二爷又生了一对双生,一双的儿子啊!”
“操,这还真行啊!”刘旺财抓着后脑勺满脸的感叹。
“从这儿开始,这孟家对朱家可看重的不要不要的,入赘的俩人都当亲儿子一样,朱老三给安排进了灌水镇上当警察,进了公安队;朱老四在叆阳城村做了一区的保甲,也是风风光光的。
朱家有人,孟家有名望有门路,孟家老爷还帮朱家在镇上开了买卖,在朱家窝铺雇了些炮手,弄了个叆阳城北十八堡联防联保,这朱家也跟着成了四里八乡有名的红窑。
前两年,乡兵就有了一百多,有挑号【名号】的炮手就有二三十,你说他们想不想洋枪?”
“这样啊!……”
瞧着身侧的年轻人不住地点头,苏老爷子又提了个醒儿:“你们要把手里的家什换俩钱儿跑路,可得提上些小心,别反让人家给拾掇了。关门山里搜剿胡子的告示可是贴满了每条街筒子!”
“嗯……”
“不扯了,过了前面温家堡子俺再跟你说说别家的红窑。官兵大队来了,记住了!别念声儿。驾!……”
眼前儿就到温家堡子的当口,又是一队马步混合的官兵迎面开了出来。刘旺财瞪眼儿瞅着这队奉军从身边儿过去,虽然苏老汉只是几句应对就过了关,可他还是后背上透出了冷汗,心也提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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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在这条线上等了半天也就是一队人马南来,今天半个早晌已经两队奉军北去,瞧这架势山外的奉军估摸是快要动手了。
过了温家堡,大车加快了速度,伴着一路上拉粮的大车很快就到了东甸,幸好老蔫他们已经等在了村头,看样子那些马匹也已经安置妥帖了,有这些当地爷们儿遮掩一切都顺溜的太多!
秦虎这头退出了木营,悄悄向南,望远镜里能看到老蔫他们向东去的山凹时,在路边半山腰的林子里藏了下来,安排好满囤和狗子值哨,他还是去找苏老汉的两个侄儿唠嗑去了。
一队奉军北去,又一队奉军南来,眼看着就到晌午了,还没旺财、老蔫他们的消息儿,秦虎正想让身边的巴子去岗哨瞧瞧,狗子匆匆跑了回来:“回来了!都在路边呢……”
老帽子河蜿蜒向南再由西往东,叆河主流由北南流,在交合相会点的阳坡上,一处五十余户的小山村在宽绰的谷地里稀稀拉拉东西方向铺出去百多米。
一侧山林里,几个人从天亮时分开始已经盯住小村庄好半天儿了,昨天摸着黑儿,秦虎六个就已经沿着河叉找到了这里,此刻秦虎和刘旺财举着望远镜一直在观察着山下小山村和路上的动静儿。
这里虽然没有清河城的规模,可样子却也差不多,多数人家都是用石头围成了厚实的院子,只是靠近村西坡地上的一处大宅十分显眼,高高的院墙却是青砖卧砌,两进的院子还带着东西跨院,望远镜里瞅着很是有些气派!但是却没见四角高企的炮台。
村里一条路村外一条道,都是东西而行,村外沿着道路的田里,庄稼都收完了,谷地里空敞敞的一切尽收眼底。
“少的,这老孟家是不小,可咋瞅也不像红窑啊?”刘旺财把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满囤,张嘴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别急!是不是孟家还得等老蔫上来再说。别咱们摸着黑找差了地方?”秦虎也回身把望远镜交给了巴子,找块石头安定地坐了下来。
刘旺财跟着凑了过来,“少的,咱也没瞧见十八堡联保是个啥气象,不过小心点儿也差不了。下面这一出儿咋唱?要是露脸的活儿那可是俺的!”
秦虎嘿嘿地乐了,知道刘旺财这是护着自己,“等下去侦查的老蔫回来,咱们仔细议议。既要漏个破绽,还得轻松离开,看来得半真半假了……”
又是一个日头偏斜时近黄昏,几匹快马上的官军跨啦啦地冲进了叆阳城村西,马上六个大兵在孟家的大宅门前回旋一霎,留下了两个,其余四人打马奔着村东的大车店去了。
孟家大宅门前,刘旺财和梁满囤正正身上的军装,牵着一白一黑两匹马上台阶就拍响了门环。
本来昨天午晌老蔫赶回来的时候,已经确定了下面就是叆阳城村,几个人商量好了就要行动,是秦虎把大家又拦了下来。他比量着地图、掐着手指给大家算了算郑当家他们北去的时间,估计他们走得还不够远,怕这里行动早了给围过来的奉军提了醒儿,反而让奉军更重视外围的动静儿,给大队人马的悄然北行带来困难,于是几个人按住性子又等了一天。
上午一队奉军的人马经过叆阳城村北上,大家都觉得不能再等了,这才开始了行动。
吱扭扭朱红的大门开了条缝隙,探出来的头脸一瞧是两位牵着马的军爷,脸上便挤出来一丝笑容:“两位军爷有事儿?”
“废话!快去知会你家孟二爷,有重要的事儿!”满囤抢在头里在按着剧本儿喊台词了。
很快有人带着俩人进来孟家的院子,只见一个白净微胖的大老爷在二门的台阶上细目微闭并没有正视进来的两人。倒是刘旺财和满囤毫无顾忌地上一眼下一眼地在仔细打量着这位位孟二爷。
这孟二爷没等来两位登门的大兵一句客套,却暼到两人无礼的眼神儿,心里便有些不快地先开口道:“二位军差,我孟家应下的粮食前日就打发人送了过去,不知今日登门又有何事?”
刘旺财顺着孟二爷的话头就爬了上去:“弟兄们知道孟家与官府亲近,这好事儿自然就先找孟财东了!昨日弟兄们在山里剿了一伙胡子,得了些枪马,想跟孟财东私下换两酒钱儿花花。”刘旺财单刀直入也不废话,肩头一摆,手里的大枪就抛向了孟二爷。
当兵的就是这么个粗鲁劲儿,大枪直接抛到了眼前,孟二爷也只好伸手一捞抄在手里,但只是无奈地藐了一眼手里的家什就递给了身边的下人:“枪乃凶物,我孟家用不上,两位这买卖怕是找错了人家。”
以孟二爷在官府里的关系,搞些枪弹还是能做到的,这没根没脚的买卖还是加着很大的小心。
刘旺财也不是个几句话就能打发的老兵油子,两眼一翻就没了脸上的笑意:“孟财东不用跟俺打马虎眼,谁不知道孟家、朱家担着十八堡联保的差事,这枪、这马就给个价儿吧!”
瞧着这个兵痞油子死粘上来,拿出了一幅强买强卖的劲头,这孟二爷不由的心中长气,更想着打发他们赶紧滚蛋:“那二位就该去朱家问问,出门往西,片刻的工夫儿!”
刘旺财知道想在孟家拿着现钱儿走是不好整了,想想行动前少当家的嘱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先顾大事吧,心里咬牙嘴里说的倒是轻松:“弟兄们还在村东大车店里等着,这他娘的跑了几天了还没吃上顿安生饭!这枪、这马就麻烦孟老爷安排人跑一趟你亲家那里吧,俺们弟兄喝着酒等你老的信儿。”
说完对着身旁的满囤使个眼色,两人放下马匹扭头就往外走。
孟二爷心里这个火大啊!可面对这些兵痞还真不好结下了冤仇。听话头,这些兵痞是有备而来,要是翻了脸玩阴的,这样的混账东西那真是什么坏事儿都敢做的。把枪马拿去亲家那里知会一声儿,让他们多来些人削削这些家伙的气焰,也许是个好办法。
孟二爷犹豫寻思的空儿,刘旺财和满囤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刘旺财嘴角带着一丝轻轻的邪笑回头又敲了一句:“天儿也快黑了,孟财东快去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