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衍卜寸的面色不变,看着大家如关爱弱智的眼神,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所吐出的名字,成为了被和谐的禁忌……
他明明念的是…
张祈灵。
衍卜寸只是恰好发现了,在大家身后已经赶回来的张祈灵,他刚才试探性的出声,也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
如果,张祈灵消失在了吴峫和胖子的身边,那么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会如风般吹散,包括,与他曾有交集,以衍桂福名字自持的衍卜寸。
张祈灵,似乎是个只要不存在于他人视线,便会被随时遗忘的人。
他丢失了能让别人关心他,追寻他的能力。
这太可怕了,张祈灵究竟在吴峫和胖子的身上做了什么?!
衍卜寸见众人还没意识到对面的甬道拐角里多了个人,于是他抿紧了嘴,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出声,先暂且让张祈灵屏退一会儿,以此来看看,吴峫和胖子的反应究竟还会演变成什么。
可他这副样子,落在大家眼里,就跟一个不受控制发出怪叫而感到愧疚的孩子。
解雨臣没有丝毫怜悯,接着问了吴峫和胖子几个问题。
“陈十三是谁?”解雨臣问。
吴峫答的真比那会看衍卜寸回复快多了,“他是给我们提供线索的人,什么线索来着…线索,我去,我怎么把祈灵忘了!!!”
他激动的一把拽住胖子。
“不是,祈灵呢!等会,怎么小哥也不见了!!”吴峫的情绪根本压不住,他攥住胖子肩膀的力度也不受控制的加大。
当然,吴峫的力度还是在胖子可接受范围内的,可胖子还是因吴峫突变出来的记忆,也搞的慌了神,“对啊,我一直念着祈灵小兄弟,怎么一到底下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他妈跟下蛊一样!”
二人的视线一齐转向解雨臣。
“这算记起来了吗?”陈十三瘪着嘴,捂着自己刚被捅到笑抽的腰子,椅在衍卜寸的半边身子上。
衍卜寸摇了摇头,“感觉他们记起来了,但还是没记全。”
“他们没记全,是因为我还没介绍你吗?”解雨臣问,他这不算偷听,反正陈十三和衍卜寸也没有特意压低声音。
衍卜寸看了眼明显矮自己很多的解雨臣,“估计是我的问题吧…”
他将这种事故的因果全揽到了自己身上,毕竟,若是让解雨臣发现张祈灵的存在会影响吴峫和胖子的记忆,那对方一定会钻牛角尖的把这种事搞清楚。
而解雨臣听到他那懦弱的窝囊话,却没有软化态度,他的威胁,显而易见,“若真是你的问题,我不会放过你。”
衍卜寸没有笑,只是继续扮演着腼腆的角色,羞赧地搓着衣角,而一旁的陈十三节目效果就多了,他甚至笑地呲了一口大白牙出来。
“那花儿爷的意思就是放过我了?这感情好啊!”陈十三忽视解雨臣的不悦,依旧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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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祈灵看到如此的场面与对话,现在没有迈步的打算,他放于身侧未包扎的手,正在流落着鲜血,静谧的,只有一丁点清脆的声响,可很快,就会被吴峫和胖子他们的讨论声所掩盖。
“小哥呢?我们刚汇合,他为什么又不见了!”吴峫松开了胖子,知道自己不应该以这种样子和兄弟说话,他的神色,又回归了那曾寻找两位小哥踪迹的疲惫。
吴峫不解的接着问没人会回应他的答案:
“我们到这里,怎么会连祈灵的影都没看到…不会,小哥离开,也是因为我一直不提起,所以自己去找祈灵了吧?可恶,我到底是怎么忘掉要找人的啊!我怎么可能会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想起来,是不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胖子想要稳定住吴峫,却越哄越乱,“天真!天真,你冷静一点!我也忘记了祈灵小兄弟,这肯定是咱俩好不容易睡着,大脑没重启的事!况且,我们找到小哥已经是成功了大半!小哥没事,祈灵小兄弟也会没事的!他们的身手,你还不清楚吗?”
张祈灵作为张启灵时,尚且还能够在视线范围内博得吴峫和胖子的关注,而一旦他回归到张祈灵的行动里,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想起来。
只有经人提醒,唯有经人提醒,才能想起来。
张祈灵流血的左手,如今松懈了所有的力气,直到垂在身旁,无意识地触碰到了羽绒服口袋里的硬物。
那是六角的青铜铃铛,同自己所捏碎的那个别无二致。
张祈灵感觉,在自己触及到这东西的时候,无数滔涌的记忆,突然冲了出来,他的心底里只有如许愿般的,伴随着明明不曾波动的铮响,呈现着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他的心底里,正在疯狂念着:
请让他们放弃追逐我的能力,
仅此而已。
铃铛突兀地在张祈灵的心声下…响了,众人的视线迷茫地看向发音源头。
吴峫那一直十万个为什么的嘴终于停止,“小哥?你回来了?!”
可张祈灵出来时,他的身旁却空无一人,有些让吴峫大失所望。
“对不起。”张祈灵不知是为了自己突然的消失而道歉,还是因为那紊乱的记忆作祟,亦或是现在自己假借小哥的身份去作骗……
吴峫将那颤抖的声线控制住,在胖子安心手掌的轻拍下,也是向对方致歉,“应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小哥,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承担找祈灵的任务,你不应该那么辛苦…我们应该是一起的,我也不该忘了祈灵……”
可张祈灵还在将手往后侧着,生怕大家看到他的伤又问些什么别的问题,等他反应过来时,才迟钝地露出疑惑的神态。
大约他自己也没想到,吴峫心底里所在意的位置,竟匀给了自己足以和小哥持平的面积。
“没事。”张祈灵回答,他感觉,吴峫的这种关心,就像让自己突然陷进了柔软的棉花里一样。
然而,张祈灵并不能很好的回馈这份情感,因为,他不知自己应该是站在小哥身份上做出回应,还是替那个,一直渴望博得关注的自己所回答。
半晌,张祈灵向他们迈步,将那流血的,早已疼惯了的手,静悄悄地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他的血,浸染青铜铃铛,张祈灵不知怎的又道,“真的。”
他怕吴峫会为自己愧疚,而吴峫的注意力,不应当只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