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看着已经清除了所有痕迹的雪地,连一点儿血腥味都闻不到,仿佛他才是那个中了青铜铃阵的猎物。
他想要巡查,但张祈灵那边更急迫,两重念想的交织,毫不余力被后者所主导,黑瞎子狂奔,几乎感觉到自己每呼吸一口气,都会被冬日里的冷凉,所搞的扎肺的疼。
黑瞎子不断吐出白雾,而他身后,已经不知不觉跟上了个人,对方行走的速度很慢,脚步极轻,但他已经敏锐察觉到了那个存在。
待到感受到自己正被追撵,黑瞎子嘴里啧了下,便快速将大长腿收回,急停,转身打量着跟在自己后面的人。
那是一个老人,有着算不得和蔼的胡须和一个明显看出异样的眼睛,黑瞎子没好脾气的喊,“老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鄢啸南的腿脚不好,拄着拐杖,哪怕盖着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棉袄,也能看到那背佝偻的不成样子,他只转动着那颗淡色的眼看人,显得有些诡异。
“我的预测已经很长时间没变化过了。”鄢啸南莫名其妙说着这句话,紧接着,慢悠悠走近黑瞎子继续道,“我是来看好戏的…倒是你,你再不走,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这话中的意思,让黑瞎子面色一白,不论信与不信,都让他开始更放肆的狂奔起来,而鄢啸南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二十米开外的位置,既不融雪色,也不入天地,倒真做了一个在戏台下坐着的看客。
可他,还是莫名其妙地转头,在那青铜铃阵瞧了两眼,并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声。
张祈灵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被一种视线所盯得灼热,他回头,才发现那不过是衍卜寸而已。
而他这么一瞧,就使得衍卜寸以为有了指令,讨好的上前,将二人的距离拉近了些,但就是他们这一点儿小幅度的移动,或者前方行走其他人触发了什么,背后的石洞竟轰然合了起来。
哪怕溺在水里,也能清晰听到那动静极大,这让吴峫揪紧了解雨臣和胖子的外套,将自己当作一个拉扯住两人的完美衔接点,他被寒冷的水冻的全身发抖,却还是鼓起强大的好奇心和勇气,试探性地往入口处扫了一眼。
手电筒全部都坏了,这里又漆黑一片,这让他看不见任何的特别和异常,可下一刻,水中却冒出了无数泛光的红色眼睛,将甬道里照的像落日里的昏黄,却带有余晖未散,即将入夜的危险感。
所有人背部瞬间靠拢在一起,生怕这群游逸在水里的生物会开始攻击,与此同时,水已没过他们的头顶,因为出水口被堵住,这里的水源源不断流进来,就像将人放在一个容器里,直到溺毙才会停下来一样。
张祈灵闭气,在水里忍住寒凉睁眼,他观察着这群生物,才发现,它们不过都是些残破的眼球而已。
而且,不知是因水源充足,还是此地常年寒凉的缘故,这些眼球没有任何的腐烂,甚至上面的血丝,虹膜都呈现出了一种宝石般漂亮的光泽,可他抓住一个,却发现上面的晶莹,不过是外头包裹着浅薄的寒冰而已。
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倒更像是某种恐吓。
张祈灵在水里,点了点衍卜寸的肩膀,并比划着手势,要求对方将解雨臣三人捆在一起,而他单独行动,饶是感觉到束缚感的他们,也不敢张嘴说话,谁也无法保证,这里的水真的有肉眼看的那么干净。
而站在吴峫旁边的解雨臣,翻转着手腕,已经开始研究捆绑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他以最大限度的摩挲,却什么都没摸到,但那股子紧拴劲却一直在。
紧接着,张祈灵开始观察这些眼球出现的意义是什么,下一秒,他就看见那些飘游在水里的眼球开始往一个地方涌,那位置漆黑,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洞,吞噬了眼球散发出的所有光亮。
他转头,思考着要不要带上吴峫和胖子他们,可大约,他注视回来的目光,这一回太通俗易懂了,那是以保护名义,即一去不回的决意。
吴峫拼命的蹬着腿,但除了将清澈的水略微搅浑外,便没有更多的变化了,而胖子也在试图走近张祈灵,可他的肚子都被兜住了,就像落在渔网里般,束地紧紧的。
看到他们哀求样的张祈灵没有过多的犹豫,只是伸手,将解雨臣腰上的红绳拽紧,并深深感激的看了队尾的衍卜寸一眼,便快速拉动着三人直接游向了那个漆黑到足以吞噬一切的位置。
巨大的流水冲击,让张祈灵的移动变得异常艰难,嘴角处也开始抑制不住地涌出气泡,他在水里坚持了这么久还觉吃力,而其余的人,已经快要接近窒息。
是生是死,只在于此。
胸膛处的红玉珠从领口逃了出来,猩红的光线,竟让张祈灵看到了尽头是何模样,那是一扇青铜所制的门,约有五米宽,十米长,而旁边的墙面上还有一个圆形的凹槽。
张祈灵眼疾手快,直接将红玉珠按了进去,随着机关的启动,他亲眼看到青铜门上所附的冰开始融化,一种滚烫的能量,正以惊人的速度与让人挪不开眼的光亮,穿梭于青铜门所有的暗纹处,最终出现的,只有一段属于衍家独创的字迹,中间有一点细微的断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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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你的眼睛。
云里雾里,让人分不清该如何断句。
门开了,张祈灵在前面直接拽着人,衍卜寸在后面推着人,将已经溺在水里失去意识的三人拉进了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