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般兴奋?”门外,张梅香缓缓推门而进,桂枝与琳儿皆纷纷站起身:“夫人。”
张梅香微微颔首,似乎有些疲乏,见此琳儿便是猜到了,出门一趟回教坊,难免要与坊中几位掌事讨论,或是又听闻什么不利的讯息了,不过她只是侍女自然也无法多言,伺候好主子便是最大的功劳。
张梅香喝了口茶,瞥了眼桌上的吃食,随后问道:“拜师礼仪学得如何?”
桂枝放下筷子起身回道:“学会了,夫人。”
张梅香今日总算听到了一件顺心的事儿,便欣慰地松了口气,看向琳儿讲道:“琳儿,你去通知良叔,明日拜师礼主持让他来做。”
“遵命。”琳儿退出房外,前去传话。桂枝则是乖巧地坐在原处,她与琳儿的关系倒像是朋友,可与张大司之间仿如上下级般。
张大司每一次开口,她都要起身回答,所以此时她并未再继续吃下去。
“先吃吧,吃完早些休息,明日诸多事宜,耽误不得。”张梅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
桂枝赶忙点头,回道:“遵命。”
二人无话,夜色渐深,琳儿在半个时辰后又回来了一趟,紧接着便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张梅香与桂枝也纷纷睡下。屋外树梢旁,小七望着房内,见灯熄了之后,便是振翅而去。
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桂枝依旧是起得最早的,虽比不上城内那些通宵达旦的人,但这会儿教坊内醒来的人也不过只有一些负责打理庭院的工仆,是以她便来到庭院中,和小七又言语了几句。
不知多久,房门打开了,张梅香走了出来,她今日身着服饰与往日不同,一袭米白绣宫纱与浅青云鹤纹内搭,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白结子针裙,耳边坠着掐丝叶腊玉玦,虽淡雅却颇显身份,乍一看与小桂枝这一身衣着倒是极为搭调。
二人先后朝天舞阁而去,小桂枝也被琳儿带去梳妆打扮,因为年幼自是水灵得很,也无需涂抹什么,只是重新梳理一番头发端正衣容便带她来到了天舞阁外。
而其中,天舞阁一层舞房内,教坊内的所有师生皆来到了其中,或站或坐。大司张梅香在正中间端坐,左右还有四位曲部师傅朱邦直、夏庭俊、陈仪、侯端,一位舞部师紫蝶,杂剧部老师翁向松以及四位教坊掌事曾史良、柳敬才、韩景玉、吴傅生。
而其余的学子则是分别站在那些凭栏之外,他们当中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进入天舞阁,对其中的陈设风格惊呼不绝,而如裴兰伊这般已然在教坊内有些名气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进入此处,是以见周围的人这般,她只是不屑一顾,双眸紧盯着场外。
掐算着时间,曾史良起身来至张大司面前,拱手问道:“时辰到了。”
张梅香放下茶盏,回道:“那便请曾叔开始主持。”
曾史良深躬一礼,“不敢。”语罢,他转身来至台前,随后放声言道:“拜师礼开始!”
一声下去,放眼其中鸦雀无声,无一人言语亦无一人转睛。
而天舞阁外,听到声音的琳儿则是看向桂枝,将手中的托盘递交与她,并嘱咐道:“小姐可得端稳了,莫掉下来。”
桂枝点点头,说实话她此时是颇为忐忑的,主要是这场中一看便知道有不少人,不过她更明白,这机会是来之不易的,是母亲为自己博来的,她亦不可轻视。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托盘迈步跨门入内。这大门的门槛亦是很高的,也是这一步最应小心,小桂枝毕竟年幼,是以需要跨出一步后挪动身子再迈一步,这一幕令陪同在其身后的琳儿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小姐一步走岔了,手上的托盘打翻,那这拜师礼可就是始于不幸,定会引来闲言碎语,众说纷纭。
不过好在,桂枝步子还算稳健,虽有晃动,但盘中物品皆稳当摆放,毫无抖动。
此时,曾史良再度开口:“拜师从艺,六礼束修,芹菜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师父苦心栽培,红豆寓意为鸿运高照,红枣祝其早早出师,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乃为表弟子心意!”
周遭,不少人还未从这天舞阁给他们带来的惊艳中走出,看到拜师礼,更是瞬间羡慕不已;起先是羡慕,之后便是自省,若没那自省的心便会如裴兰伊转为嫉妒;但这并没有用,事已至此,她反不能直接出面阻拦,那成何体统?
“哼,我就不信,若这弟子是个废人,是个惹事精,大司还愿意收她?”裴兰伊早就想好了手段,所以此时表情怡然,并无异样,这让站在她旁边的人皆感到好奇。
“裴姐莫非就这么看着她拜师?”
“是啊,此女与您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大司真正该收的亲传徒弟,应是裴姐姐您啊!”
几位平日里便捧着这位“蓝衣姑娘”的女孩更是在此时煽风点火。
“肃静!”曾史良看向周遭,放声叱道。几人只得安静下来,不再拱火。见无人再出声,良叔便看向台下桂枝,目光转为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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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桂枝在众人的目睹之下,一步步来到了舞池之上,站在正中间。
曾史良点了点头,见盘中应俱之物皆在,便开口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