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是别人,正是前来迎接使臣队的赵彦逾以及其余官员。前方排列的马车、轿子堵住了金朝使臣的去路,令为首的这几位使臣面色一变。往年前来的金国使臣都是自临安城外直入皇宫大内的,并且宋朝天子、天家众人及上下文武百官,皆须出大内相迎。而今年刚刚来到这御街上,走了不到一半的路,便是不知何等身份的人拦住了去路,这使金人使臣心中甚是不满。
“前方何人?”队列前端有一位使臣站了出来,此人看起来有些高傲,面容也生得不善,“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等皆是金朝使臣?竟敢拦路?”
瞧着这群金朝使臣态度嚣张,说话十分的自傲,旁边的百姓颇为不满,纷纷议论。见此,道路两旁的兵卒便是伸出手来阻拦他们,即使是众人也并没有想要越过那条线的意思。
前方,赵彦逾同众官员自马车上下来,站在金朝使臣的马队前方,等他们来到近前,拱起双手一躬到地,随后开口说道:“我等皆是前来迎接各位的。各位大人不辞万里,一路舟车劳顿,来到我朝访问,实是令我等蓬荜生辉啊!”
赵彦逾说的也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话,为的不过就是讨一个好脸色,让他这个任务能够顺利地完成罢了。但是谁曾想,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金人使臣队列前端的家伙竟然冷笑一声,直接甩出他的马鞭,胯下骏马受惊,嘶叫两声,将那赵彦逾吓
得暴退数步,险些栽倒。
好不容易在身后小厮的搀扶下站稳身形,他的心却还未定下来,一直在加速跳动。
“哈哈哈哈,瞧你们这些弱不禁风的家伙,怎的?连着一声马叫就能吓破了胆,若是我金人踏入此地,尔等岂不是要果体缚肘相迎?”那金朝的使臣瞧见赵彦逾的反应,便是大声地放肆羞辱着。
然而听他这么说,周围的百姓以及赵彦逾身后还尚存几分血性的大宋武官皆是有些难忍屈辱,武官们纷纷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处。
就在此时,马队后方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那前方使臣的笑声。
“耶律颜,不得无礼!既是来访,两国之间便无尊卑,上至天子,下至万民,不得针锋相对,莫叫天下人觉得我大金人失了德行礼节!”
却见一人边说着话,边用脚跟磕着马身来到了近前,方才的大笑之人瞧见他,也是顿时哑了语,不再张口反驳。这人倒是笑吟吟地看向赵彦逾随后说道:“下官乃金朝太子讲官完颜匡,朝中兼太傅,此行作为使臣前来,乃是为储君与大宋建立关系,并无他意。”
太子的讲官兼太傅这个职位即便是放在大宋也是不低的,听见对方自报身份,赵彦逾赶忙定了定心神,再次拱手上前客气地笑道:“原是太傅大人,本官乃朝廷工部尚书赵彦逾,下官这厢有礼!”
虽然完颜匡与方才那位态度不同,瞧着颇为客气,但他也并没有下马,而是俯视着赵彦逾问道:“此番这迎接仪式,似是比往常要简单些了?”
闻言,赵彦逾干咳两声,官家只说让他来迎使臣队,可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今年要从简,所以对此他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是自己思索许久后,这才苦笑解释道:“自乾元之治以来,我大宋朝就提倡一切从简,此外此番出使的消息来得匆忙,我等准备时间并不充足,是以今年只得简单相迎,切莫怪罪!”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完颜匡虽然明白,这是宋朝官家在暗地表明自己不满屈服的想法,但只要他没有说出来,那便是不算。
完颜匡心知肚明,捻须笑道:“如此也好。赵大人,烦请带路吧?我等众人一路来此,人马皆疲,需要休息几日。便待三日后再入宫,如何?”
人家使臣队是属于下访,何时入宫那自然是他们说了算,对此赵彦逾也不敢多说什么。
“诸位远道而来,自然是应该休息两日,如此甚好,甚好!”说着,赵彦逾便是挥手令身后众人让开道路,旁边的仆从以及马车纷纷闪开,那些方才手握在刀柄处的武官们也是纷纷松开了手让到一旁,给金人使臣队让出了一条路来。见此,完颜匡便是微微颔首示意使臣队前行。
大队人马乌泱泱地朝着城内进发,他们被赵彦逾安排在了一处官办的酒楼之内,不过即便是一路上十分客气地招待着这些人,金朝的使臣们大多还是有些不满,尤其是刚才那位刁难赵彦逾的人,到了酒楼中后,刚一下马便是来到完颜匡面前,作揖后
问道:“为何您方才要替宋人说话呢?对待宋人本无需客气!”
完颜匡苦笑一阵,拍了拍他的肩头后说道:“你也不瞧瞧,你我此时身处何地,若是真的当街激怒了宋朝官员、百姓,你以为我们还能活着离开吗?”
“那又如何,我等生来是大金人,为国而死,有何不可?”那耶律颜颇为不满,撇着嘴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