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除先朝刘皇后外,已然数百年不曾见过这般出身的皇后了,要知道京都教坊和皇宫相比那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他们得知今朝皇后竟是昔日教坊优伶之时,不由得朝着北瓦多看了两眼。
与此同时再看北瓦。桂枝登后位,他们这些北瓦的艺人最是开心了,无论是教坊还是瓦市中的杂艺者,他们当中有与桂枝同岁的,那当初也是见过皇后面容的,甚至有个别牵着闺女的妇人或是在街头做买卖营生的老板娘,看向皇城方向,眼底隐隐有雾。
其中一间卖点心的铺子前,站着一对母女。
“娘?您怎的哭了!”女娃不解,晃悠着娘亲的手。
这位母亲赶忙擦拭眼泪,破涕为笑,随后意味深长地指着京都教坊道:“今日,一位和你娘曾经同在那教坊练舞的姐姐,成了咱们大宋的皇后娘娘了!”
说到这,她再打量自身,若非当初教坊被封禁,她们又怎会被迫离开?现在想来,已然鬓边泛白,为时已晚了!
不仅是她,这条北瓦街上,多少人的梦想没有坚持下去?又有多少青春的汗水白白挥洒,可纵使如此,她们无一日不怀念在教坊的日子。
女娃思索了一阵,直到她观察到母亲神色的不同,遂笑道:“皇后娘娘和娘亲都沾个娘字,但我觉得还是娘亲厉害些!”
前者闻言,笑将起来,一把抱起女娃,“走,进屋,娘教你站桩,以后咱也去教坊学艺如何?”
“好耶!”小丫头俩手一拍,乐呵呵地被带进了院里。
与此同时,两人经由此地,抬眼一看,此时虽是白天,但北瓦的天上却是流光霞彩、烟火交错。
“先生,北瓦像是有什么喜事?”老者身后的青年人抱着一张琴,轻声问道。
而那老者,正是朱邦直,清闲了几十年他总算回了临安。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收到了信。他微微颔首,捋须道:“岂止是北瓦,今日是临安,哦不,是我大宋朝的喜事!”
二人说完,沿路拐入北瓦来到教坊门前。
虽京都教坊里外人员皆已换过,但这些人大多是当年朱邦直的学生,又怎会不认识?赶忙将其让进教坊,又直奔天舞阁而去。
来到天舞阁前,他看到了数百名稚嫩的面孔,她们正一脸坚毅地练习着。
而负责教授舞艺的也早已不再是紫蝶姑姑,而是当年那个连盆都端不稳的姑娘,此时也得称呼她一声“夫人”了。
朱邦直来在天舞阁内,大厅一层仍旧是舞池,不过在最尽头却摆放着张梅香的灵位。他顺手上了一柱香,笑吟吟地道:“这盛世如你所愿!”
北瓦热闹非凡,只是一个开头,很快南瓦里也燃起烟花。
锦绣教坊如今虽然仍和京都教坊是对头,可杨桂枝登后,却是对天下艺人、优伶的勉励,这让她们知道,艺人并非无出头之日,也并非只能是陪笑卖艺之人。
偌大临安城内城外,百姓欢欣雀跃,普天同庆。各个瓦肆、酒楼外,烟火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人也醉了三天三夜。
即便是大半月后,此事仍是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佳话美谈。
而宫中,桂枝一样与赵扩度过了一阵幸福平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