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润州府到苏州水路还需几日,一路江面漂泊暂且不提,却看苏州。
华灯初上,夜影阑珊,人间天堂苏杭自不必多讲,多少人为了一句“春不晚”,便动身来到了真江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苏州平江府却处处张灯结彩。这一夜,苏州有灯会。
每家每户都挂起了各色的灯笼,蒸上一笼热气腾腾的“灯糕”,意为家中子弟年年登高。城中各个酒楼都设好了灯谜与彩头,吸引着才子佳人争先而来。
就在这繁华热闹的灯会夜景中,有两位结伴而行,一位身着儒衫的男人十分惹眼,一旁的女子更是明眸善睐,引得路人驻足观瞧。女子身穿一身白底翠饰衫,略施粉黛已是十分惹眼,路人的反应自是让她倍感自得,正和身边的男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今夜的繁华盛景。
偶尔几人路过,亦是施礼敬称一声:“见过钦山先生、苏夫人。”
这二位正是马远与苏姒锦,她俩数年前便已离开了临安,苏姒锦本就是苏州人,自然回来,而马远也一心向往苏州盛景,便随同至此,已有数年。
他俩不羡鸳鸯不羡仙,只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少百姓都对这二位恭敬有加。其一是因为马远曾是宫廷御用画师,其二则是苏家在苏州的纺织业家底雄厚。
更何况,不少人都听闻苏姒锦在临安时,曾与当朝皇后娘娘是手足挚友,故而当地官府也对苏家礼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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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水陆纵横,不少小舟上才子佳人成对成双,马远与苏姒锦亦是如此。他俩人正品着美酒,观望灯会,城内烟火时不时照亮二人脸庞,显得容光焕发。
“也不知桂儿如何了?”品着酒,苏姒锦忽而有感言道。
马远侧目看向她,笑吟吟地道:“听闻皇后娘娘如今在镇江视察民情,赈灾放粮,不如我陪你去一遭?”
闻言苏姒锦微抿唇角,可片刻后却淡笑着摇了摇头,依偎在马远肩头,她呢喃道:“如今桂儿已是皇后,岂是你我说见就见,再者我爹与你相谈甚欢,你若离了苏州,他老人家岂不失落?罢了罢了,有机会再说吧!”
话说到这,马远便也不再说了,只是点了点头,搂着苏姒锦观灯赏景。但苏姒锦话虽如此,可心中对桂枝的思念,更是无法言表。
半炷香后,二人来到岸边,打算去酒楼赴宴。
船靠岸后,苏姒锦付了钱银与船夫,随后便欲离开,谁知马远却顿住脚步。
“怎么了?”苏姒锦回眸看向他,对方似乎正盯着一个蹲坐墙角的男人,后者头顶扣着斗笠,身着灰布袍有些破旧还打着补丁,脚下一双草鞋,不过看起来悠然自得,拍着腿哼着曲子。
“此人有几分眼熟……”马远微微皱眉,随后便走上前去。
待站在对方面前,他这才惊喜不已地道:“尧章?竟是你?”
后者闻言懒散地睁开双眸,瞧见马远后,竟腾地起身:“遥父!嘿嘿嘿,真是巧,你怎在苏州?”
“我家娘子家在此处,故而我来此,已有数年了,你何时来到苏州?”马远与他互扶双肘,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
“才到没两日。”姜夔说完,又望向苏姒锦施礼后道:“见过嫂嫂,姜某有礼。”
“叔叔不必多礼。”苏姒锦也回礼,但她仍不知此人究竟是谁,直到马远热情似火地邀请他一同赴宴,在宴席上才介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很好奇,马远带来的这位究竟是谁。
马远一拍脑门:“失礼失礼,一时激动竟忘了介绍,这位便是白石道人,姜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