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现在你们身上的税赋还不到原先的一半,朝廷分发的田地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们这是无事生非,莫不是想要尝尝县衙的杀威棒!”郑民呵斥道。
“草民不敢,大人饶命啊!实在是……不敢种啊。”
跪着的百姓们连连呼喊不敢,满脸惊恐地连连求饶。
就在这时,县衙的仓曹史上前,在郑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郑民脸色陡然一变,咬着牙质问那几位乡绅:“阻扰耕种、耽误农时、殴打农户,这些都是你们找人干的?”
“大人可别冤枉我们呀,我们可都是守法的良民,缉捕凶徒这不是官府的事么,官府再无能,也不能把这事怪到老百姓头上吧。”
那几位乡绅依旧是满脸的无辜,矢口否认。
郑民冷冷地盯着这几人,随后转头对县尉兰邦发号施令道:“去把那些刁难百姓耕种的人全部缉拿到案!
本官就不信了,他们的身子骨能比杀威棒还要硬。”
“是!” 兰邦当即点了人,出了公衙办事去了。
接着,郑民又冲着堂下乡绅几人露出了一丝狞笑:“朝廷规定的交税期限还有三日,三日之后若是没有足额缴纳税额,本官就把你们送进牢里去反省!
到时候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客气了。”
说罢,郑民猛地一拍惊堂木,那几位乡绅顿时铁青着脸被轰了出来。
他们看着周围那些满是忌惮的农户,双手一背,满脸不在乎地扬长而去。
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
抗税到底!
——
户部署衙之内,
户部侍郎邱民一脸严峻地看着各地报上来的已交税数,结果发现居然只有应缴数额的一成不到。
这情况,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分明是有人在赋税这件事情上故意跟朝廷过不去。
如今正值商夜北伐的关键时期,税收若是不到位,边关将士的粮饷可就没有了保障,如此一来,整个战局都会受到影响。
邱民心急如焚,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合眼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若不是靠着盐铁司以及大商国库缴上来的千万两白银支撑着,朝廷此刻恐怕连官员们的月银都发不出来呢。
“大人,此事已经报给陛下有数日了,是否需要催促陛下给我们一个办事的章程呢?若是能将那些带头抗税的大户问罪,想必也能起到震慑宵小之辈的作用。”
户部的几位主事中有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敢抗税,自然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如今朝堂之上的百官当中,有些人出工不出力,还在背后故意纵容,这幕后指使之人还用得着猜吗?”邱民面色凝重地说道。
听到邱民的话,那几个主事心中不禁一凛。
难道这些世家大族真的是铁了心要造反?
“可那些分到田的农户为什么也抵制交税呢?陛下现在定的税赋连原来的一半都不到呀。”一位户部官员满脸疑惑地问道,对此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邱民闻言,抬起头来,对着同样存有疑问的几人解释道:
“以往交税的时候,向来都是由乡绅带头,遇到有些农户交不上税的情况,这些乡绅尚且还能垫补一部分,顺带还能收些利息,农户即便吃了亏,也觉得心安理得。
可如今呢,大商各地屡有天灾,前些年太上皇陛下强征豪夺的行为更是动摇了民本。
陛下如今虽说减轻了税赋,可百姓们兜里没粮没钱,交税也就变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之事。
陛下仁厚,规定各府实在有困难的百姓可以先赊后补,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只是人心难测呀,看到乡绅带头抗税,难免会有其他人想要剑走偏锋,能不交税的话,又有谁愿意主动上缴赋税呢。”
“当真是可恶,难道他们不知道,税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没有税赋的支持,边关武备、水利修缮、官府运转都将受到影响,最终受害的还是他们自己啊,简直是愚不可及!”一位主事官员愤愤不平地说道。
邱民听到这话,心中也只是暗自一叹。
民智未开,懵懂无知,所以才需要他们这些人来治理呀。
若是人人都能明白天下的道理,朝中百官放手实行无为而治,那岂不是更好。
邱民轻轻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见署衙外头跑进来一名书吏。
看到邱民后,书吏躬身行礼道:“大人,陛下送来书信。”
邱民眼中一喜,当即将书信接过,迅速将其中内容扫了一遍,很快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釜底抽薪!
陛下这也……太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