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一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响起，她一愣，迅速接起电话。

“喂，爸，嗯，知道了，我马上到。”

伊一简短说了几句，脸色凝重，挂了电话就往门口冲。

“伊一，怎么了？”

很少见伊一有这样慌张的样子，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我去趟医院。”

伊一的脚步都有些乱了，夏言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伊一犹豫一下道：“不用，我哥被撞了。”

夏言很坚定：“我和你一起去！”

伊一没有再阻拦，两人匆匆赶去医院，伊一一路沉默，夏言也没有多问

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身材佝偻的坐在ICU的门口，十一月的天，多数人已穿了外套，他身穿深蓝色破旧单衣，单薄的黑裤子上还沾有泥土，脚上的破裂的军绿解放鞋同样沾满泥土，他的身材矮小消瘦，右手的袖子空荡荡的，袖子系了一个结，身心疲惫不堪，神情蓦然陷入沉思，他用左手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塑料袋，慌神间从袋子里撮了点烟丝放到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纸上，麻木的卷了起来，放到了嘴里。

“这里不能抽烟！”

匆匆忙忙的护士路过时大声制止道，那人被吓了一跳，慌张拿了下来，他似乎想赔个笑脸，可这笑脸比哭还难看

“爸。”

听到这声呼唤，老人更加慌忙站了起来，却没有立马迎来，不知所措的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清了下嗓，笑得很勉强：“没事了，就让你再见你哥一面。”

伊一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了。

从病房出来的护士走了过来问：“你是病人家属？”

“嗯，我是他妹妹，有什么都和我说。”伊一很冷静，但声音还是颤抖。

“抢救一夜命是保住了，你爸凑了两万，现在欠费四万，伤势很严重，后续治疗保守要六十万，你爸说不救了，说要出院。”

伊一父亲茫然道：“不救了，不救了，是命，让他走吧，伊一去看看你哥哥，我们回家。”

夏言站在伊一身后没有说话，无论伊一做何种决定她都会在她身后。

“救，医药费我出，麻烦一定要救他。”

“嗯，去办手续，把字签了，早点把费交了。”护士说完匆匆走了。

伊一的父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没有儿子得救喜悦，是愧疚，是无措，情绪交集下只剩下更长的茫然。

“伊一.......不救了........是他的命........你过好自己.......拖累你了....我带你哥回去了.......”

伊一的父亲和伊一一样不善言辞，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们似乎不亲，甚至说不熟，断断续续说重复说着这些话已是极限。

“爸，我有钱。”

这是她对父亲说过最多的几个字，从小学住校，她的生活费比同学少了一半，父亲没钱，也怕她受委屈，一有钱就想多塞点给她，她总说，爸，不用，我有钱。

大二辍学她开始赚钱，把大多数都寄回了家，父亲担心她在外面不够，她还是那句话，爸，我有钱。

他亏欠女儿太多了，女儿从小到大受的委屈他也无能为力，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靠国家的助学贷款和学校的奖学金以及她的勤工俭学，她完全不需要家里给她付一分钱，即使这样，她还是因家里需要她的收入辍学了，他们村只有她一个大学生，却因他这个做父亲的没用，没有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