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婳本想离开,可又想知道尔雅是如何得的宠。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尔雅倒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坦诚的道:“昨晚我途经宜春宫时,正好下了小雨,于是我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没跑几步路便迎见了圣驾,当时圣上走下步辇,然后牵着我的手,把我抱在怀里问我冷不冷,可有淋雨,我一一回答之后就被他带去了望夷宫…最后就那样了…”
灼染默默听着,有些失神。
迟婳托着下巴,思索着:“宜春宫为司徒云旎赐住宫殿,司徒云旎死后无人居住,圣上去那里莫不是思念她?”
尔雅怔了一下,回说圣上应该只是经过那里。
迟婳又打量一番尔雅,问:“你昨晚穿的是哪件衣裳?”
迟婳到底在宫中呆的时间久些,对皇帝素爱找替身的癖好很是了解。
“是一件素青色的衣裳,染儿妹妹那日赠给我的。”尔雅看了看灼染,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阵恍然。
原来圣上之所以宠幸她,是因为她穿了灼染曾经穿过的衣裳。
圣上将她当做了灼染。
尔雅心中五味杂陈,似感激又似酸楚,很不是滋味。
迟婳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不似尔雅这般多愁善感,毕竟她只是想要一个子嗣,对皇帝的情感并不如尔雅那般强烈。
“赵充媛,你还有衣裳么,赠给我一件。”迟婳直接向灼染索要,要的理所当然。
灼染不着痕迹的掩下心绪,笑道:“有倒是有,不过与赠给尔雅姐姐的那件不一样。”
“那就找一件一样的,回头要是我得了宠,多还你几匹绸缎便是。”迟婳语气豪爽,显得有些迫切。
灼染笑着起身:“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到时候昭容姐姐可要兑现。”
正要去找时,尔雅却握着她的手,笑的有些牵强:“不必去翻找了,昭容娘娘若不嫌弃,妾昨晚穿的那件衣裳可转赠于娘娘。”
迟婳一听,点头答应了下来。她倒没那么多讲究,只希望能被圣上临幸,然后怀上皇子。
这深宫太冷,她想要一个孩子来温暖一下自己的心。
还未等灼染开口,尔雅便带迟婳一同回芙蓉殿取那件素青深衣去了。
灼染愣了片刻,坐了回去。
看的出来,尔雅好像有些不喜欢那件衣裳。不管怎样,总算帮她成功晋升了位分。
当初是出于关心,怜尔雅穿着陈旧,才赠其衣物,根本没想到还能助其复宠,实属意外。
更意外的是,迟婳也得宠了。
归迟宫内连幸两夜。
迟婳春风得意的来了翠微宫,瑰丽英容生出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来。她说到做到,亲自带来了两匹绸缎赠给灼染。
“若怀了龙嗣,我还得谢谢你,到时候想要什么只管说,只要我有的,你也少不了。”迟婳跽坐在灼染对面,喝了一口茶,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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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染神情恬淡,美丽幽深的乌眸掠过查探之色,很快转瞬即逝:“你有的便是你的,我才不会夺人所爱,只是我有一个小忙,还需姐姐的帮助。”
“但讲无妨,只要不是触怒龙颜的事,自然可以考虑。”迟婳虽是嘴上如此说,可那神情已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
灼染尽收眼底,对迟婳的信任度又增进几分。
“劳烦姐姐给迟将军去信一封,让他善待东洲郡的百姓,莫要让他们流离失所……”
灼染说完,神色显得有些悲怆。
迟婳听罢,笑了笑,语气轻松道:“你是东洲人,又是赵桓之女,自然心系东洲百姓,不过你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圣上当初征讨东洲只为覆灭郑氏王族,从不伤害百姓分毫,如今指派我父亲镇守东洲郡,就是为了维护那里的治安,并且还拨银万万两用于赈灾和接济贫难之民,凡事无家可归的,都按了家,又均分了田地以便来年耕种……”
听着迟婳口若悬河的讲着东洲百姓的现状,灼染有些欣慰。
李聿虽可恨,但是的确称得上是明君。
越是明君,越在乎百姓的支持与拥戴,于她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灼染心中的那个念头正在不断的滋长,已渐成形。
这时,迟婳伸手在她眼前晃一下:“所以这个小忙不在本宫考虑范围之内,你在另提一个吧。”
灼染摇头,叹息道:“我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了,倒是突然想到姐姐的处境,姐姐如今得宠是好事,但也是坏事,若有幸受孕,也未必能平安降世,即便降世,也需时刻提防有无小人谋害……”
迟婳听的连连心惊,蹙眉,极为不悦:“好毒的一张嘴!我这还没怀上呢,你就如此咒我?”
灼染握着她的手,小声道:“并非妹妹有意咒姐姐,姐姐可试想一下,此次若能怀上龙嗣,公主还好,若是皇子必会遭致皇后与贵妃的针对,皇后膝下无所出,又极其凶蛮善妒,杀母夺子也不是没可能,到时你的孩儿会被当做未来储君养在皇后宫中,对皇贵妃又成了一种威胁,皇贵妃为了替自己的儿子铺路,自然不允许你的孩儿平安长大,所以,她很可能会在得知你怀上龙嗣的第一时间内动手,以绝后患……”
迟婳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的捂着小腹,手心的冷汗黏腻了灼染的掌。
“岂有此理!老娘就想生个孩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迟婳气的一拍玉案,咬牙愤愤,惊动了雅阁外的采薇。
好在连翘与紫苏被灼染派去外殿忙碌,并未传入她们耳中。
灼染示意她噤声,又道:“姐姐先别急,可先下手为强,让她们鹬蚌相争,如此一来,姐姐才能平安无忧诞下皇子……”
迟婳听罢,眉头即时舒展,迫不及待的问她应对之策。
灼染附在她耳畔,如此这般的说着。
迟婳满意的点头,并打算尽快采纳这个建议。
归迟宫的宫女碧月匆匆进来禀道:“昭容娘娘,圣驾莅临。”
灼染与迟婳同时起身,走出雅阁,但见殿外已是跪倒一片。
龙纹镌刻的帝辇停在宫外,李聿并不曾下辇。
灼染心知李聿是来寻迟婳的,便识趣的后退一步,垂首跪在迟婳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