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的淡定与漠然更是增长了灼染心底的那份不安。
她担忧迟婳会出意外。
那一脸的焦灼被李聿看在眼里,最终他听从了她的建议,启程回宫。
回宫之后已是暮色,昏沉沉的阴穆之气笼罩着巍峨而诡谲的高楼红墙,归迟宫内,宫人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神色凝重而惶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个人皆神经紧绷着。
帝后莅临寝殿,一直守着女儿的迟晟跪着迎驾。迟晟坚毅的面庞满是疲惫不安,神色间爬满忧虑。
李聿知道迟晟关心女儿,便特意准许他进宫陪守着。
迟婳自小失去娘亲,是父亲迟晟将她一点点拉扯大,父女情深自不必说。
李聿示意迟晟起身之际,灼染已经奔入寝殿。
只见榻上的迟婳浑身被汗水浸透,整张脸因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团。
旁边御医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指挥着稳婆和医婆接生。
被子里的血浸红了床榻,鼻息间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
迟婳拼命的吸气呼气,已然体力不支。
“迟姐姐,有我在,别紧张,很快就会没事的。”灼染握着她的手,不时的拿着帕子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迟婳看见灼染,似乎又添了一丝力气,黯淡的眼睛也多了明亮的神采。
“姐姐一定可以的,用力!等你诞下皇儿,我们一起抚养他,瞧他多幸福,有两个娘亲呢。”
灼染在一旁不住的鼓励着她。
迟婳眼里的光又多了几分,紧紧扣住灼染的手。
李聿和迟晟站在殿外看见这一幕。
迟晟看见灼染如此贴心对待自己的女儿,心疼女儿之余,不禁感动的红了眼眶。
李聿默默的看着,神色间划过一丝恻隐,很快又消失不见。
“好多血!胎儿太大,出不来!”
稳婆惊慌失措的看着满手的血,眼睛被恐惧的死亡气息笼罩。
灼染心一沉:“济世侯为何没来!传济世侯!”
阿兄医术高明,他可带白清韵过来接生。
“回娘娘,济世侯已下江南治疫,江南一县内出了瘟疫。”
太医禀道。
灼染皱眉:“何时出发的,立刻追回来!”
“今儿一早就出发了。”
灼染顿觉无望,回头看了看李聿。
李聿深蹙眉头,束手无策。
迟婳张着嘴巴,看着灼染:“好妹妹……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儿…”
“会的,我会保住他,也会保住你!迟姐姐,别闭眼!”灼染泪如雨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迟婳强忍着疼痛,随着一阵嘶吼,婴儿嘹亮的哭声响彻归迟宫。
迟晟不顾礼节奔了过来,看着迟婳:“婳儿……”
“爹,孩子,给皇后……女儿放心…”迟婳虚弱的一笑,昏厥了过去。
“血崩了!”
稳婆凄厉的大叫着。
不知过了多久,灼染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木然坐在那里看着榻上已无生命体征的迟婳。
碧月与洪应德无声无息的流泪,用帕子盖住了迟婳苍白的容颜。
迟晟握着迟婳的手,悲痛欲绝。
李聿走了过来,亦是一脸的痛心:“宸妃不幸薨逝,朕深感悲痛,追封宸妃为恪瑾皇贵妃,其应行哀悼典礼,厚葬于皇陵,二皇子交于皇后养于膝下。”
迟晟忍着悲痛,跪下谢恩,起来时已是摇摇欲坠,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