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她已经嗅到了潜浮出来的危机。
灼染起身,看着椒房殿外那一棵参天华盖似的青梧,它遮云蔽日,将她的眼睛蒙上了浓浓的阴影。
那抹飘逸挺拔的玄色映入她的眼帘,阴影笼罩的瞳孔更是如墨般漆黑。
最后连她的身子也被笼罩了去,她被抱离,倒躺于那宽阔的怀。
“阿灼,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重新开始。”耳畔是李聿温润的声音。
灼染清浅一笑,对上他那偏执而过分痴情的眸。
“好,那便前往连理小筑开始。”她说。
“听娘子的。”李聿的笑直达眼底,漾着浪漫旖旎之光,顷刻间能让人芳心失陷。
随即潇洒迈步,生风似的荡入殿内,将她放置暖榻上虚压着,眷恋至深的爱抚。
他的手呵护着她每一寸肌肤,轻柔入微,声音更是柔化人心:“为夫要重塑这份情意,让它不掺任何杂质。”
“过去的一切呢?”都当没发生吗?
“丢开,忘掉。”李聿吻上她的面颊,蔓延脖颈,流连,浅尝,细密而狂烈的砸落,带着深入骨髓的霸宠。
“夷染呢?你能丢开她忘掉她吗?”灼染看着那摇曳如飘萍的帷幔,轻声声的问。
李聿顿住,凝眸注视着她,捧着那忧伤哀艳的容颜,满目的坚定:“我无法丢开她,从始至终,我有愧于她,所以她成了我的阿妹,当今的无忧公主。”
灼染怔笑一下,潋滟的眸像是要把李聿看穿。
李聿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抱入怀,告诉她,夷染要以公主的身份嫁与萧盾初。
李聿赐婚,萧盾初奉旨派人前来接亲,期间再利用萧的人废掉六宫。
他字字句句倾诉衷肠,声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么?
她不信。
更动摇不了她蓄谋已久的决心 。
于是前往连理小筑之际,她暗里精心布置了一番,因担心出了差池,她慎之又慎,策划的更是周密。
外面一切虽已安排妥当,可李聿身边有近侍心腹,她需想个办法支开才是。尤其是百里阎寒和南宫诫那帮人。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中郎将晁莽。只因晁莽掌管着虎贲骑卫、羽林骑卫以及期门武骑,可随意调动百里阎寒等人。
幸而当初为了拉拢他,她让阿兄赵瞻出面治好了其长子晁清多年不愈的腿疾。
至此晁莽感激不尽,对她这个皇后亦是尊奉有加。
当晚李聿正想宿在椒房殿,夏仕白前来禀奏要事,说是那些配了妃嫔的萧家军男儿们指控尔雅算计他们。李聿听罢,敛去眉目间张扬而炽热的爱意,离开了椒房殿。
临走之前握着灼染的手,自是一番关切叮嘱。
待他走后不久,灼染以小腹不适为由召了阿兄赵瞻进宫问诊。
阿兄悄悄告诉说李聿命他研制了一味药,名为失忘散,夷女服用之后便成了无忧公主,宫外另赐公主府并行宫,以前之事她早已忘却,如今无忧无虑,安闲自在,只当自己是李聿的妹妹。 去大明扶贫
“那一日她出巡游玩,听得街上说书人讲起西苍候萧盾初击退北方异族的事迹,一时钦佩不已便动了心思,圣上也就遂了她愿,为她赐婚……”
“阿兄,那失忘散当真被她服用了么?”灼染打断赵瞻的话,低声问。
赵瞻点头:“自然。”
“可是由你亲自服喂?”
“并不曾,我将那药呈于圣上,由圣上煎喂。”赵瞻看着灼染,语重心长:“阿灼,听兄一句劝,切勿过虑,收手吧,圣上他是真心待你的,为了你,他抛开了后宫所有的女子,你又何必走这一步险棋……”
“阿兄既未曾亲自服喂,又如何断定夷女忘记前尘旧事?万一是她与圣上逢场演戏给人瞧呢?”灼染凄惶一笑,纤长蔻丹手指在那琉璃樽上轻轻的刮蹭着,发出轻细细的响声。
赵瞻摇头只说不可能,想了想又道:“若真如你所说,何故让我去秘密研制那味失忘散?”
灼染仰头,将樽内清茶一饮而尽,看着那吹荡起的珠帘,早已寒了心,冷了情:“他可以暗里给我服用啊,他三番几次的利用我,阿兄忘了么?他每每利用我达成目的,何来的真心?”
赵瞻听罢,无言以对,缓缓起身,痛心的看着灼染。
灼染又笑了一声,捏着琉璃樽,轻声慢语:“他可以由着夷女冠我之名坐于中宫,再将失忆的我充做公主丢去塞外折辱。”
力道加重,琉璃樽失手跌落。
“阿灼……”赵瞻已是眼眶湿润,将摇摇欲坠的灼染扶着。
灼染理智溃毁,倒在赵瞻的怀中泫泣。
“阿兄,我好累,我不想每日每夜活在担惊受怕中,如同筹码一样活在他的算计之中,更不想继续做一颗任他牵走摆布的棋子,我要终结这一切。”
“可是这样很危险,若此计败露只怕再无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