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筑的宫殿分别为朝华宫和慕灼殿。可见圣上爱娘娘爱到了骨子里,连宫殿的名儿都有娘娘的身影呢。”
连翘与紫苏一个如实相告,一个开心打趣。
灼染看着那普照宫檐的金色光辉,心口莫名一窒,闷闷沉沉的,些许不适。
太漫长了,她不想在等待中回味他曾经给予她的虚假深情。
“圣上不去了么?”昨夜至今通宵达旦,想是不会出宫了吧?
“夏常侍说让娘娘再等等,圣上需歇息后才能出发。”紫苏回说。
灼染踱步,看着殿外盛开的海棠花,笑道:“今儿天气不错,连理小筑那边的景致定是极好的,不如本宫先行一步出去散心,待圣上闲时再寻了去,也不用急在一时。”正好她可提前交代一番,以免在错的时间行错了事。
连翘紫苏点头,异口同声应是,说话间便行动了起来。
灼染坐了步辇行至重玄门,正要换乘玉辂出宫时,却见李聿乘驾一匹枣红骏马拉载的缕空内雕花藤车舆早已行至宫门外。一袭月白色通身长袍,长身玉立,丰神秀骨,如清澈湖畔上倒映的静美流光,夺了目,攫了心,又似霁月春风般摇乱了芳华惊艳了岁月。
李聿下了车舆迈步迎上她,握住她的手,旋即拦腰抱起。她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却挣扎着要下地。
“陛下辛苦一夜,回去安歇要紧,臣妾可先行一步去连理小筑那边等着陛下。”
温柔的声音满含关切。
“夫妻成双才能共接连理,为夫不会让你等待,只会与你执手,并肩。”他看着她,柔缓情切,撩动人心。
灼染俏脸绯红,朱唇溢出丝丝甜蜜,将身靠拢他几分,幸福埋首于怀。
“早起冷,应穿上为夫送与你的那件袖衣。”他握着她的肩膀,总觉得她衣着单薄了些。
“夫君说的是那件销金袖衣吗?”灼染抿嘴一笑,摸了一下李聿的下巴:“它太珍贵了,阿灼不舍得穿,唯有珍藏。”
李聿宠溺一瞥,说她是个小傻瓜。上了车舆后,他将自己那件素纱团龙纹销金袖衣脱了下来给她穿上。
灼染内心虽抗拒,却也只得顺从。
后来李聿驾车,灼染挽着他的胳膊坐于一旁,夫唱妇随比翼双飞,悠然寄情于沿途的鸟语花香之中。
连理小筑更是景致秀雅,只见芳草宜人花木丛生,隐隐绰绰中可见鸡鸭结伴麻雀觅食,旁边的荷塘更是藕香飘溢,沁人心脾。灼染牵着李聿的手走到塘沿旁站定,看着水中欢畅游动的鱼儿,开心的说想吃鱼。
李聿当即挽起袍摆下水捉鱼。
后来他轻松松抓了一条鲤鱼上了岸,又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美味可口的红烧鲤鱼。
他将菜肴端至案上却不见灼染。当他放眼望去却无她的踪影时,顷刻间变的心焦如焚起来,似乎她的身影就该充满他整个视线,不应该凭空消失才对。
迫切出寻时只远远瞧见灼染低头正慌急找着什么。
李聿大步流星而去,唤了一声娘子。
灼染捂着胸口累的喘息,加之发髻松散更显狼狈,看见李聿,就势倒了怀中,急切切的说他给她的绕凤金钗不小心丢了。她沿着荷塘岸边寻找一直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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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聿听罢,心疼将她搂进了屋,如竹的手缠绕三千青丝,为她挽好了发髻。遂又膝盖触地,蹲下身为她系着腰间垂散的绦带,亲密握着她的手,柔声哄说:“无碍,娘子先吃鱼,为夫去找。”
灼染抓紧一下他的手,满含期待:“夫君一定要找回来,已丢过一次,若在丢了,阿灼岂不辜负夫君的一片情意么?”
“无心之失,何来辜负一说,且安心吃鱼,为夫很快就回来。”李聿拍了拍她的手,勾唇一笑,眸中缱绻涌动,深情流溢,无尽无终。
最后他起身离开了,月白长袍荡起绵绵的细腻的涟漪,像是长河中一朵随风卷起的浪花。
灼染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过去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冰冷的乌眸掠过一丝莫名的伤恸,很快闪逝不见。
她的手心沁出冷汗,延至整个身躯。
很久以后,当李聿拿着那支凤钗推门返回时,一道利箭顺着他的方向疾射而来,嗖的一声,射中了他的胸膛,第二支射在咽喉处,第三支锋利钉在了他的腿上。
剧烈疼痛由心口迅速蔓延,痛到摧筋断骨,渗透灵魂,高大的身躯难以承受的跌倒在地,顿时,一片血色染红了那身长袍,亦染红了她的眼睛,浓烈的腥气笼罩着这间温馨雅致的小屋。
他单膝着地,捏着凤钗的那只手青筋暴突,支撑着缓缓起身,看着她闲庭信步走近,那清俊的面容如笼寒霜。
灼染心头瑟瑟,耳畔嗡鸣,颤抖的步伐不愿在走前一步,只垂眸和他对望着。
她的身后,站立着一排精练老到百发百中的西戎弓箭手。
“想让我死?”眼红目赤,刚毅冷峻的容颜已是深情不再,余下的便是山雨欲来的骇怒。
灼染轻笑一声:“没错,我做梦都希望你去死。”
视线模糊,湿了双颊,又说了一句:“李聿,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