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商务座人很少,晏清珩和经纪人李哥并排坐着。李哥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确认没有疑似粉丝的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心地让坐在内侧的晏清珩摘下墨镜口罩。
他看一眼腕表,“清珩,你现在还有一小时四十七分钟的补觉时间,快睡吧,到点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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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晏清珩不和李哥客气,他把靠背调低,斜躺上去闭上眼睛。
浓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几乎与他眼底的淡淡的青色融为一体。他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均匀起来。
晏清珩做练习生的时候很快学会了一个道理,一个合格的艺人是要学会秒睡的,不然高强度的工作会让他连续几十个小时没办法睡觉。
好在出道这几年来,晏清珩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不管是在保姆车上还是飞机上,他都可以迅速陷入深度睡眠,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意识沉寂。
但这次不同,他罕见地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与昏昏暗暗的幕后融为一体,但他无暇顾及自身,目光径直落到舞台正中投下的那道流金浮光——
女孩儿沉静的侧脸,莹润的眼瞳,漫卷的黑发,纯白的欧根纱礼服……她纤细的手指持着琴弓,姿态松弥而又优雅。她如同圣洁的神女,神秘悠远的乐声在她的手中诞生,又缓缓流泻于整个维也纳金色大厅。在座的绅士淑女们无不沉浸其中,心驰神往。
晏清珩眼睛都不眨地望着这一幕,他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眼底跃动着雀跃与怀念的光。
这场年少时的绮梦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了——当时坐在听众席上的八岁小男孩,和没有因为家道中落意外身故的父母一起观看了这场演出。
舞台正中的女孩儿比他高出一个头,她如同一位高贵美丽的公主,但无人过多在意她的形貌,因为在音乐领域,她拥有着令人惊叹的、卓绝的天赋。
自此,小苏萌演奏的旋律深深烙印在了小清珩的脑海之中。
晏清珩学会作曲之后,写出的第一首歌的歌词,也可以用作小苏萌当时弹奏的那段乐谱的填词,契合得令人吃惊。这些事只有李哥知道,也有部分歌迷猜出他一直暗恋一个女孩。
一曲谢幕,这场梦境似乎和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别无二致。小清珩依旧没有在后台找到小苏萌,他抱着一捧雪白的香水百合,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晏清珩的母亲想吃冰淇淋,父亲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想不想吃。他摇了摇头,却在往店里随意一瞥的时候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眼睛乍然亮起,于是鬼使神差地跟着家人进入甜品店。
女孩子黑得像泼墨似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她坐在木质高脚凳上,眼尾的闪粉布灵布灵。
服务员把一份盒装的淡黄色冰淇淋球放到白苏萌面前的桌子上。她用清脆的声音说了声谢谢,用小木勺舀了一勺,微微俯身送进口中。
阳光透过贴着字母的玻璃窗落下斑驳的光影,她的马尾微微摇晃,黑白分明的眼睛弯成月牙,很愉悦的样子。
晏清珩走过去,用汉语小声说:“你好,你吃的冰淇淋是什么口味?看上去很好吃。”
“呀?中国同胞。”白苏萌侧过身,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在阳光下显得深棕的自然卷短发,稍微回想了一下,肯定道:“香草薄荷。”
“谢谢你。”晏清珩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从捧花中取出开得最好的一支百合花递给她。
“嗯?花束不完整了没关系吗?”白苏萌没有接,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支花已经送给了最合适的人。”
白苏萌闻言也不客气,接过花放到了桌上,接着低头吃她的冰淇淋。
她的肠胃一直不太好,吃冷食容易闹肚子,所以父母严格限制她的餐饮,好不容易趁演出完的空隙偷溜出来的。
相比于收到一朵美丽的鲜花,品尝她渴望已久的美味是更重要的事。
晏清珩随父母落座,眼角余光瞥见白苏萌虔诚地吃完一整份冰淇淋球,然后忽然看向了窗外。她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于是他也向外望过去,几道黑色身影正朝这里走来,看上去像极了他在后台见到的那些白家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