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不知发生何事,李天霸跟着帮里的人匆匆上山,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风雪中。凤清看爱徒先与李天霸斗酒,而后稀里糊涂地和他竟结为异姓兄弟,微微皱起眉头。那李天霸是个莽夫,逐风怎么能和他结交呢?
然而行走江湖之人,讲的就是“义气”二字,江湖人遇到这样的结义之事,没有人敢评头论足、说三道四。凤清虽然不悦,也不便多说什么。
欧阳振宇在老酒馆里,对二人的行止大为赞叹,他和玄清两人话语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凤清也插不上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他喝酒他就便喝,喝完便呆呆的坐着,静默不语。
他可不想师弟和江南山庄的人有交情,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而自己还是孤家寡人,谈及儿女之事,他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更不愿听这些。
玄清了解他的师哥,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而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却像个老小孩一样。
他与逐风二人亲如父子,两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泡澡,在山上也不屑理会其他弟子,心里就只有爱徒一个。
殊不知,凤清如今落得孑然一身,也与当年一段往事有关。当年他风华正茂,一心做出一番济世利民事业。
后来乡里来了位行脚的道士,据说有渡人成仙之路,凤清心怀赤诚之心悟道修仙,没想到半路上却被江湖术士欺骗,偷走了他全部家当。
他回乡后相恋的姑娘听说他要去做道士,也嫁给了别人。他在悲愤之下还是立下志愿悟道修仙,离开了家乡,转投昆仑山而来。
后来他听说心爱的姑娘在嫁给别人当天便投河自尽了。凤清心痛不已,他知道这与自己有关,然而这些事他只放在心里,从不跟外人提起,从此越发封闭内心,也不愿轻易结交朋友。他的师弟却知道凤清是个心有柔情之人,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好相处。
欧阳振宇听闻凤清大名,知道他是得道高人,武功修为当世一绝,今日一见,却见他神色冷峻,心中更为仰慕,笑道:“刚才李天霸争酒的想必是真人高徒了,从他和李天霸那浑人斗的那几下,我便看出武功不俗,想来定能在比武大会上一举夺魁。”
凤清只微微点头,逐风哪里是武功不俗,他刚才完全被李天霸玩弄于股掌之间,毫无还手之力,好在两人并非计较武艺,只是以争酒为乐,才没让风儿出丑。
欧阳振宇自然知道叶逐风远不是李天霸的对手,那李天霸是早已成名的河洛英雄,叶逐风还年轻,修行尚浅,两者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凤清先看到徒儿受欺负,接着又与那莽汉结为异姓兄弟,全然不把自己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心中大为不快。
他听了欧阳振宇的奉承,只当是奚落,于是板着脸,也不答话,欧阳振宇的话凝结在空气中,他脸上就像结了一层寒霜,有些挂不住。玄清于是谦让道:“哪里哪里,这次来参加天下大会的人人才辈出,我凌霄阁只是小门小派,这次也只不过是来凑数的。”
欧阳振宇又道:“真人过谦了,坊间都传闻,凌霄阁凤清真人,道法通天,功力深不可测,这次比武大会,肯定是势在必得了。凌霄阁在江南一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次贵派若是在人字组一举夺魁,到时候来加入门派的人定是络绎不绝,到时候山中人才济济,不用再看九重天的脸色说话了。”
凤清听到“人才济济”,不禁冷笑了一声,他可不希望山上再来这么多不三不四的人。欧阳振宇看着凤清一副故作姿态的样子,有些诧异,玄清笑道:“我兄不善言辞,欧阳兄见笑了。”
欧阳振宇忙道:“久闻凤清真人仙风道骨,超然尘外,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我等江湖俗人只不过是些利虫,眼前只有些虚名薄利,不像真人飘然于世外,不受俗物侵扰。”
玄清在一旁不住地客气,“哪里,哪里,这些年凌霄阁多蒙明玉山庄的帮衬,我派弟子才免受冻饿之苦,咱们兄弟再喝一杯。”说着二人频频举杯。
且说,叶逐风和李天霸在老酒馆外斗酒,明玉也不知道酒为何物,看他们二人抱着一个大坛子争抢,她小小的脑袋暗想,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欧阳明台却知道二人是在抢酒喝,父亲总是爱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他才不喜欢酒。不过他看着叶逐风和李天霸为了一坛子酒较量,也觉得十分有趣,便带着妹妹在远处观瞧。
酒馆外面雪下得很大。李天霸走后,明玉不再害怕,踩在雪地上欢快地跑着,她脚下的棉靴踩在雪窝里,咯吱咯吱地响。
欧阳明台在后面追她:“小心点儿。”欧阳明玉看到哥哥来追她,跑得更加欢快了。
“不要走远,爹娘说过,这边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没准就遇到了坏人。”
明玉好奇地问:“坏人?刚才那个大个子是坏人吗?我看他好凶。”
明台笑道:“不能在别人背后议论,爹娘在里面陪朋友说话,咱们不要走远。”明玉不理哥哥,一扭头就投入到冰雪的海洋之中,她正欢快地跑着。一个不小心和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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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当心看路。”这人说着便小心扶住明玉,担心她摔倒。
明玉抬头一看,只见这人文质彬彬,头上还戴着一块鬼脸面具,罩住了面庞,看不清他的真面目,明玉有些害怕,于是问道:“你是坏人吗?”
那人戴着面具发出阴沉的声音,“小妹妹,我可不是坏人。”
“那你为什么戴面具?”
“为了保护自己。”
“你不是坏人,为什么要保护自己,难道有人要害你?”
此人笑答:“想害我的人多了,呵呵。”
这时明台赶来向那人拱手说道:“实在抱歉,小妹一时性急,撞到了尊驾,晚辈给您赔罪了。”那人微微一笑,不甚在意,明台说着便拉着明玉走开。
这人没想到这天雪天遇到了一个乱跑的女孩,又被她问了这些话,不禁摇了摇头,他不禁自问,自己究竟是不是坏人,叶许是,也许不是,不过这世上好坏又岂能那么容易分辨。今天的好又或许变成明天的坏,今天的坏又或许变成明日的好,如果这个世界本就应该改变,那么他去破坏这本没有希望的世界,岂不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而至于手段吗?哼哼!欲要成大事,绝不能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