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昙瞧出他眼中的纠结与不舍,走上前去,轻轻拍拍他的肩,道:“只要心中有道,随时都可修行。不必执着于在观中修行的。沐白,你不管是在上善观,还是在营中,都是我的师弟,也是他们的师兄。”
沐白眼眶微热,忽然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清昙的样子。
十岁的清昙一丝不苟的像一个大人,牵着他的手给他介绍上善观,会在吃饭的时候给他添菜,会在睡觉的时候给他掖掖被角。
有那么一瞬间,沐白几乎是要放弃了,心里一个人使劲儿说着,不要走了,留下吧,就在这里,什么恩恩怨怨,什么是是非非,都忘却吧。
可是不行,很多个午夜,沐白会被自己心中那根刺扎醒。
沐白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众人虽知道沐白平时不爱说话,性格坚毅,独来独往,但也知道他只是不苟言笑,绝对不是一个坏人,现在都有了惜惜之情。
琴浅道:“我还听人说,陛下不仅要扩充军营,还要招女兵入营呢。”
“女子入军营?他们去做什么?煮饭吗?”
“她们能上阵杀敌吗?”
“女子自己都是娇柔的,怎么能去军营呢?”
众人议论纷纷。
琴浅低声道:“我听说,是代妃娘娘给陛下吹的风,她还要开宫学,让女子读书入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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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睁大眼睛听着。
这个代妃娘娘说北戎女王的妹妹,两年前送来和亲,的确是有样貌有手段,不到两年就成了最受宠的妃子,就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
知道沐白要走,众人也不再干活了,都拥着沐白七嘴八舌的讲着要他保重,恋恋不舍的送着沐白出上善观。
清昙忽然明白,离别是什么滋味,那种怅然若失,当时觉得没什么感觉,回过头来才明白这个人明天就见不到了。
沐白,一定要好好的啊。
清昙心中暗暗的说道。
天色渐渐暗了。清昙又去了师父的院子。
广林道长正在写字,一支笔浸饱了墨汁,写出龙飞凤舞的草书。
在澜州府,广林道长的行草也是一绝,许多人家求了广林道长的字回去挂着。
清昙默不作声走到师父身边,开始研墨。
广林道长见他情绪低落,便道:“沐白走了,你心里难受了?”
清昙点点头。
广林道长“呵呵”一笑,道:“傻徒儿,人和人之间,哪有不分别的?不分别怎么相见?”
清昙见师父如此豁达,相比自己,还是心思太重,可是人的心是骗不了自己的,心里那种难受,说不清道不明。
清昙惭愧的道:“师父,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是我自己修为不够,将正常的事看的太过于重,自我修行不够。”
广林道长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发,这个孩子真的是惹人怜爱,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与沐白朝夕相处十余载,心里难过是自然的,与修行无关,你的真心是难得的,不必为此自谦。”
清昙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