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舟如同一只灵活的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地躲藏在陈府那处极为隐蔽的角落里。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紧紧锁定着不远处的书房方向。
此时的陈寅正端坐在书房之中,身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摞厚厚的、由其属下刚刚从矿场带回来的各种薄书。他伸出那双略显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薄书的封面,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一抹贪婪且得意的笑容。
原来,自从偶然间得知了韩庚竟然在悄悄地开采一座金矿之后,陈寅心中便打起了如意算盘。这座金矿所蕴含的财富无疑令他垂涎三尺,无时无刻不想将其占为己有。
并且,经过一番暗中调查和了解,陈寅深知在这件事情当中,韩庚不过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罢了,根本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权力。而真正能够掌控这座金矿归属权的人,则是那个名叫王永的大人物。
如今他得偿所愿,除掉了韩庚,抓住了王永的把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王永,他想,王永一定会分他几杯羹的。
陈寅自幼家贫,父亲早逝,母亲靠给别人浆洗衣物供他读书。每每看到母亲那皲裂的手、佝偻的腰背、和两鬓的霜花,他都下决心定要苦读,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可是他总是行动低于决心。他受不过夏日的炎热,耐不了冬日的严寒,咽不下粗糙的饭菜,穿不了粗布麻衣。
因为天资所限,先生的讲解有时听不懂,他来到先生面前,执经叩问,先生稍有严辞,他便觉得伤了他七尺男儿的尊严。每当先生叱咄,他又觉得士可杀不可辱,于是出言顶撞先生。
同舍的其他学子都是身披绮绣,戴着珠缨宝饰的帽子,腰间挂着玉佩香囊,他常常自惭形秽。因此常跟老母抱怨,老母疼惜他,更加卖力干活,让他吃穿皆不落于同舍之后。
几身行头傍身,他发誓苦读,可是没有持之以恒之心,学业不上不下,虽然不落于同窗后面,但是也无法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韩庚生于富商之家,家境殷实,大智慧没有。在喆山念书之时,先生布置的所有功课都是他替韩庚完成,韩庚也大方,常常以一些小恩小惠报之。这些小恩小惠对于陈寅而言,确是一笔笔可观的财富。因此,他与韩庚的关系更为相近。
这位书院几年,常常假装自己是富有之人,虽说一半的时间在读书,可是一半的时间却是在吃喝玩乐。几次参加科考,都不理想,只有名头,却没有得到一官半职。
家中老母劳累而死,他连薄棺都没有备一副,草草了葬。老母的去世,他心里没有半分愧疚心疼,反而抱怨母亲死得太早。
因为跟韩庚关系比较好,由韩庚引荐,他投入萧政门下。跟着萧政几年,因帮萧政大儿子处理了信州的麻烦,被萧政看重,当上了信州知府。
在信州时,他无意中救了一位武林中人。这位武林中人乃是知恩图报之人,因此教了他武功。虽然他年岁已大,不适合习武,好在天生是习武的料,加上勤学苦练,武艺也有所得,防身、杀几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因为参与迫害林若甫有功,萧政打算让他回京担任户部侍郎,但是被韩庚捷足先登,他只能来到清水衙门的礼部担任礼部侍郎。此事,让他对韩庚心生怨恨。自从他担任礼部侍郎后,萧政开始冷落了他,更加器重韩庚。这让他对韩庚的怨恨日益加深,因此,杀害韩庚的想法在他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今夜,汪泉也潜伏在陈寅府里。书房里的陈寅,伸手打开机关,把金矿的薄书放在密箱,然后关上机关,把一物揣在袖中,便离开了书房,悄悄前往王府的路上。
向晚舟和汪泉都是跟踪高手,一路上,陈寅都没有发现有跟踪之人。不过向晚舟发现了也在跟踪陈寅的汪泉。
王府里,王永正坐在书房,听手下汇报韩庚案子的进展。
“大人,肖大人这几日没有什么动作,连派去跟踪陈寅的人都撤回了。”王永的心腹华平说道。
王永站起来,背着手说道:“肖隽担任刑部侍郎多年,也经手许多案件,他心思细腻,往往能够想到常人不能想,另辟蹊径,找到案子的入口。一旦口子被他撕破,他就能拨开云雾,看见日月。”
华平走到王永身后,问道:“大人,你说这韩庚到底是不是陈寅杀的?”
王永仰头说道:“韩庚案件很蹊跷,不管是不是陈寅杀的,但是一定有另外的人参与,而目的很明显,那就是针对我。华平,无论如何,你都要找出把韩庚头颅挂在我窗前的人。”
“是的,大人。韩庚死了,金矿那边怎么办?”华平问道。
正在此时,一个仆人走进书房,来到王永身边禀报:“大人,陈大人有要事找您。”
“陈寅,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王永一脸惊奇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