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了,哥,水水好聪明,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他的。
——哥,等等我啊,很快就过来。
——二十六岁了,哥,别人说再刻骨铭心的记忆都会被时间冲散,可是我为什么一想到你还是那么难过,肯定是因为我记忆力太好了。
——哥,再等等。
——二十七岁了,哥,水水比我还厉害,阻碍我已经帮她除掉了,她现在二十岁了,她好棒,比我还厉害,她护着你的公司,你放心吧。
——哥,我来陪你了!
日记上笔迹从一开始的稚嫩慢慢变得成熟,逐渐有了自己的笔锋。
它见证一个少年的成长,见证他不可喧嚣的爱意,见证他的疯狂,痛苦,绝望,死亡。
他的爱意在阴暗的角落里疯狂生长,戳破了他的身体。
痛苦是什么,成长的代价又是什么。
是失去,是清晰地知道,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关系。
是在清醒和疯狂中挣扎,是我爱你三个字永远也不能对你说出口。
是世界不能见光的爱,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爱。
他是怪物,是疯子,是异种。
他杀了他最爱的人,他杀了他最亲的人。
他活不下去了,他真地活不下去,可是他还是得活着。
他日日夜夜受锥心蚀骨之痛,身体在不停的腐烂,他在日复一日中闻见自己的尸臭味,他麻木地吃饭,睡觉,在黑夜里痛哭。
但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哄他的人。
得到和失去,哪一个更让人撕心裂肺。
宴睢不知道,他没有得到过,却在不停的失去。
两次失去,让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一瞬间土崩瓦解。
宴睢买了他旁边的墓,对水水说,“将我埋在他旁边吧。”
他眉眼疲惫不堪,眸中却泛着温柔的光。
“我好累啊,再让他哄哄我。”
水水红了眼。
这世界离别总是很匆忙,水水永远也追不上他们。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宴先生会收她作义妹,为什么会让她继承偌大家产。
他对她很好,总是让她想起宋朝哥哥。
宴睢死的时候很平静,嘴角带着笑意,像是解脱一般。
应他留下的遗言,墓碑放在他哥哥旁边。
墓碑上面的碑文是他自己写的,水水并不知道他写了什么,直到,他死后。
她在墓园里第一次见到那块墓碑,上面写着的字让她嘴唇微颤,泪水夺眶而出。
吾哥之妻,宴睢之墓。
宴睢的墓碑上是一张少年照,看起来英俊帅气,意气风发,他眼睛向旁边望去,笑得很好看,旁边隐隐可以看见一个黑色身影。
那目光又好像是在看着旁边那座墓碑。
水水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神色怔怔,无声落泪。
旁边墓碑上穿着黑西装的俊美男人,明明很陌生可是水水莫名觉得熟悉,她光看着他就觉得好难过。
她捂住眼,泪水沾湿手指。
生前不可言说的爱,死后,可以不必遮掩。
这里很安静,哥,我安静地爱着你。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我身体在腐烂,但我的爱永远都不会。
照片开始褪色,慢慢的已经看不清模样。
墓碑前的花始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