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扬公笑道:“你啊,他是至公教的提法使,你是不放心吧。”
陈昭玄笑道:“什么也逃不过公上的眼睛,现在我才放心。”
见礼之后,李德绍很是拘谨,坐着一言不发。常扬公端详这位右学学士,四十多岁,身材微微发福,面相柔和,额头高隆,眉眼宽阔,头发灰白,两鬓已生华发,微微驼背,眼神有些不好,所以看人时,有些眯眼。穿着干净朴素,带着难以言明的威严,看上去就知是博古通今之人,倒是满意的笑道:“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兄身边多饱学之士,寡人看你,也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见常扬公微笑,李德绍才稍稍放松,“六年前,我因为通文馆辩论而被至公教看中,到了葛威公面前。可等我接触葛威公,发现他看似简朴,实则骄奢,看似正派,实则淫逸,很是失望,就想回头,只是木已成舟,也无法回头了。随着葛威公羽化成仙,小人在教中也被诸位天官排斥……”
“且慢。”常扬公禁不住好奇,“葛威公羽化成仙了?”
李德绍坚定点头,“葛威公到了他该去的地方。”见到常扬公点头,便继续言道:“小人只能随着这些邪徒从仙台山撤退到了延良城,在延良城中,终日郁闷,便思虑如何投靠公上,可苦于没有机会,只能耐心等待,直到解忧到来。”
解忧接口言道:“公上,奴婢想营救小主,可是太过于急切,被至公教发觉,幸有李先生相助,才转危为安,逃出延良城,见到公上。”
李德绍解释道:“小人见到强雄抓住了解忧,小人知道出面求情肯定不行,只得反其道而用,便诓骗强雄,说借助解忧来营救小主,献给公上,公上定然大悦,我有陈兄相助,一定会让我高居官位。等我骗取公上信任,我就能将公上动态告诉至公教,若是能影响公上决策,那就更好了。至公教形势危急,强雄也是病急乱投医,答应了小人请求,这样,才顺利的营救出了小主。”
常扬公凝思片刻,“李德绍,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们论迹不论心,你救了妹喜,救了寡人,寡人一定要重重的酬谢你,既然你和强雄有许诺,我们将计就计,让你留在寡人身边,身居高位。”
李德绍摇头,“那是权宜之计,小人无德无能,哪敢身居高位。”
陈昭玄露出笑容,“公上说了,要将计就计,你还不懂公上的意思?你以为公上给你的是高官厚禄啊,公上是让你赴汤蹈火,报效公府。”
李德绍赶紧叩首,“刀山火海,愿供公上驱使,以洗刷小人罪孽。”
常扬公斟酌片刻“要给你一个亲近却不高的位置,这样吧,你还是做你的舍人吧,这个位置能知道公府的动向,你算是官复原职。”
李德绍叩首,“臣谢过公上。”
“秘书监,通政舍人和解忧留下。”常扬公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见到众人离去,陈昭玄笑道:“通政舍人,你在至公教多年,对之了如指掌,公上欲除至公教,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下,我们谋划如何彻底清除此邪教。”
李德绍言道:“公上,欲除至公教,宜早不宜迟。东元正在大力援助至公教,敃越也作为后方支援,假以时日,至公教会在南方站稳脚跟,借助东元和敃越之力,和公府一直纠缠,这样会影响公府南下战略。”
常扬公问道:“那应该从哪作为突破口?”
李德绍言道:“猛攻延良城便是!为了保全力量,至公教决定撤退到梁溪城,最近这段时日,很多精锐秘密撤退到了梁溪城,延良城其实多是老弱病残在充数,现在正是最为空虚的时候。若是现在动手,能打至公教个措手不及。”
看到常扬公还在犹豫,李德绍言道:“臣有些旧部,因为不得信任,被留在了延良城来殿后,他们多有怨言,也不敢发作,当初他们也是被挟裹而去,他们家人多在这里,各个归心似箭,臣可劝他们投靠公上,以成大义。”
见到常扬公还是没有表态,陈昭玄哈哈笑道:“李德绍,公上还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心有所属,这贸然出兵,怕不是中了至公教的圈套。”
李德绍言道:“公上,臣的家人可是在这里,不在延良城。”
常扬公却是抬起手,“寡人不是犹豫去不去,而是想着要不要亲自去。”说着,盯着李德绍,“寡人相信你,寡人的命就是你救得的,就算是你真心的算计寡人,寡人命丧延良城,也不过是将命换给了你,又有什么损失那?”
听闻这句话,李德绍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只是伏地痛哭。
常扬公将李德绍扶了起来,“寡人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寡人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人虽善变,却只会追随值得追随的人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兄留在这里监国,李德绍为都尉,随寡人明日启程,讨伐至公教。”
陈昭玄叩首,“臣恭祝公上统领雄兵,旗开得胜。”
李德绍叩首,“臣追随公上,奉天伐罪,誓死报答公上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