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许愿道:“那起码,得有人能活下吧。”
她话落,桌上几个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许文贤立刻呵斥道:“愿儿,你说什么呢?”
“舅舅,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些地,但我们必须搬家。天齐和歌舒部,几乎隔几年就会打一仗,每次受灾的都是我们,舅舅若是实在是舍不得家里的地,待明年春天又搬回来就是了,左右不过一个冬,少种一些麦子罢了。”
听见许愿的话,文淑芳立刻问道:“愿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又要打仗了?”
张越也急忙道:“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说啊。”
一旁,许文贤道:“我也是猜的,今年天气热,收成不好,歌舒部那边,粮食定然更少,除此之外,似水县里,最近来了很多生人。”
许文贤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是饭桌上的几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几乎八九不离十了。
许文贤所说之事,几乎都曾一一印证过。
这也是为什么,一家人都听许文贤说话的原因。
一旁,张青玉立刻道:“哥,我们搬家吧,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便是天大的难也能过去,地里的庄稼,就像愿儿说的,明年再回来就是了。”
张青玉怕打仗。
更怕失去自己的亲人。
一旁,文淑芳也忧心忡忡道:“搬家自然是最好的,可咱们哪里来的钱?”
“这件事,我会办妥的。”许文贤道。
张清易听见许文贤的话,沉默许久,开口道:“淑芳,青玉,咱们把钱凑一凑,留下给两个孩子上学的钱,看看有多少,便是只有一间房也是可以的,文贤的钱,不能动,那是他上京的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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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易说完,像是自我催眠一样,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这是第一次,许愿听见了上京两个字。
她看着许文贤,立马问道:“父亲,你要上京?你去京城做什么?”
重生以后,许愿无数次希望许文贤能把许家冤案告诉她。
哪怕是如今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也希望许文贤能说出来,能把这重担分给她一些,这样,许文贤心里能好受一些。
可许文贤就是什么都不说。
哪怕是她说了要上京城的话,许文贤也绝口不提。
不待许文贤开口,张清玉便严厉的开口道:“愿儿,吃饭!”
“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
许愿索性放下碗筷,看着许文贤道:“父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我们都该一起面对,不是吗?”
张越在桌下疯狂扯着许愿的袖子,示意许愿不要说了。
可许愿依旧道:“父亲,我年纪也不小了,你可以告诉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了我的旧路,一生忙忙碌碌,一事无成。”
许文贤看着许愿,眼里闪着泪光。
他依旧是什么都未曾说。
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许愿心里蓦然一痛,她看着许文贤,看着那有些佝偻的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拿起筷子吃饭,泪水混入米饭,又被她无声咽下。
她知道了。
许文贤不会告诉她。
许文贤怕她走自己的老路。
所以,许文贤不要她背负着许家的惨痛活下去。
但……那是唯一能支撑她走下去的念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