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长溪(二)(1 / 2)

这番话说完,越辞却发笑了。

宁倾衡不解:“你笑什么?”

“笑你张口谎话,不打草稿,编也不编得好听点。”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越辞却道:“其一,我知道薛应挽是怎样的人,对他性格更是一清二楚,不需要你来告知。其二,他绝不会对萧继讲出乞求话语,他们也并不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唯一可能,只会是你添油加醋,为了想让我相信而故意夸大。”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你都跟萧继在一起几十年了,他难道没有和你讲过,朝华宗亲传弟子方能学习的高等心法,其中便有‘清净’之效,为的便是防可通过精神攻击的妖鬼探知梦境,是以无人能勘破他梦境。”

还有一点,越辞没说的则是——没有人知道,他那日亲耳听见了萧继所言,二人百年前相见时,分明是薛应挽在殿中从文昌长老身上拔出匕首,二人又怎会在苦思殿外相遇?

“看你这副气恼样子,萧继应该没有告诉你当日情形如何吧?无论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相信薛应挽,也相信就算他真的做了,也一定有缘由,至于你……”

“宁大少爷,”他侧开身体,退后一步,说道,“你和姓萧的狗/东西感情深厚,薛应挽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下作举动,碍不到你们什么事,所以,就别总想着找他麻烦了。”

越辞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下意识避开宁倾衡目光。他自认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与宁倾衡相比,那股渗入骨髓,挠人心腹的媚仍旧令他心有余悸。

怪不得萧远潮会喜欢上宁倾衡,换句话说,应该很少有人,在见到宁倾衡后会不为他的气质所倾倒。

越辞眉心皱起,令自己清醒些许,并未落了下风。

“我好像见过你,”他说,“三个月前,你也来过朝华宗吧,自己一个人。”

宁倾衡身形一僵,面色微敛:“你说什么?”

越辞道:“噢,也许我记错了,但你继续在我面前晃,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是你?”宁倾衡瞳孔缩紧。

看着宁倾衡瞬间凝固的表情,越辞只冷冷斜了一眼。

他的确见过宁倾衡,在他做任务去取《山河则》时,看到了同样觊觎许久的宁倾衡。

巧合作祟,虽然宁倾衡当时没得逞,一无所知的张齐焦又从他处盗取了《山河则》,还恰好被宁倾衡发现。

可惜派出的人没料到张齐焦活了下来,以至于让此人与薛应挽竟有一面之缘。

真是养了群做事都不利落的废.物。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越辞眸中显露杀意,偏颈而笑,“但我警告你,别再来碍事。”

他不再顾及宁倾衡,沿着来路返回,撞到正在将药草分类别的张晁与师姐。

木盒已然空空如也,可以带回相忘峰了。

张晁:“见到宁倾衡了?”

越辞“嗯”了一声。

张晁挤眉弄眼,颇有打趣意味,低声发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和薛应挽比起来,谁更好看?”

师姐闻言啧声,目光鄙夷,似乎不满二人私下讨论这些谁更好看话语,收走才捡整好的灵药,喝道:“大师兄的道侣和薛师兄,是你们该讨论的事吗?”

张晁才不管那么多,等师姐走远,又追着越辞发问。

越辞则问:“你见到宁倾衡,有没有什么异样之感?”

“这能有什么异样,就是好看啊。”张晁说道。

“只是好看?”

“嗯……有些骄纵任性?不过人家是宁家小少爷,从小被宠大的,嚣张一些也不打紧吧,”张晁叹道,“只是往后可就苦了萧师兄咯。”

看来,除却自己,倒是无人觉得宁倾衡有何处不对。

也许只是他错觉。

npc经常有自带属性,等级过低时接触,是会产生一定反应的。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张晁道。

越辞甚至没去仔细回忆,薛应挽的模样已然在脑中自然浮现,他想也不想,答道:“宁倾衡什么东西?别把他俩凑一起提。”

此话一出,张晁紧张地拉着他手臂,连连嘘声,说道:“宁小少爷一向自负,你这话,可不能让他听到。”

越辞呵笑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就算是论容貌,薛应挽也是这游戏里加点最高的人。

这话是真不假。

偌大朝华宗,也不乏样貌出众之人,可没有一人似薛应挽,五官几乎像是墨笔仔细描摹般清逸,温润中带着纯然,瞳珠像藏着一泓秋水,湿润灵动,看人时总含情十分。

这样漂亮的脸蛋与气质,在设计这个人物时,一定费尽了原画与建模的心血,花费数年仔细修改,才会如此完美无缺。

也许整个游戏最好的建模都给了他。

这也是为什么,越辞看到薛应挽的第一眼便觉得他一定非常重要,似有熟悉之感,选择赖在他身侧,不断培养着目前看不见的好感。

回到相忘峰时,薛应挽已然在小石桌上摆好了点心茶水,见越辞返回,向他招手:“过来,吃点东西再下山。”

越辞心中还在想今日在天照峰遭遇之事,心神恍惚应了一声,坐在薛应挽对面,干巴巴嚼了一块枣泥糕,一口清茶猛然下肚。

下一瞬,却因为茶水滚烫尽然吐出,咳嗽不止。

薛应挽忍不住打趣他:“你急什么,时间尚早,也没人同你抢。”

越辞舌面被烫得通红,鼻尖也红红的,齿关咬紧,面色皱成一团。

薛应挽笑了好一会,指尖微动,一股清凉倏然而至,越辞口中便不知何时多了块冰,缓和着刺痛的辣意。

“注意点,心不在焉的,”薛应挽伸手扶起越辞,继而鼻尖微动,说道,“你身上香味好浓。”

越辞将冰块含化,闻了闻衣袖:“臭味。”

“不是去天照峰了吗?”

“嗯,还遇见了一个人。”

薛应挽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遇见了谁,朝华宗里没有会用这样浓郁而张扬的香,天照峰也从未培育过这样香气的花草。

“他是个怎样的人?”他随口问道。

“不怎样,是个我不喜欢的人,”两人对这个并没有真正提及的名字心知肚明,越辞抓起一块糕点,说道,“不过,我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薛应挽:“嗯?”

“文昌长老的事。”

薛应挽本在忙着挑拣药草,倏然怔愣,抬起头,“你……”

“知道了不止一点,”越辞打消他抱有侥幸自己并未知晓全貌之心,说道,“所以你当时,真的是你对文昌长老动手了吗?”

薛应挽沉默好一会,才应道:“嗯。”

“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无论是否有苦衷,你不会觉得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吗?”

“不,我很明白,你不是他口中讲的那个心狠手辣两面派的人,”越辞道,“何况——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了,如果我都不相信你,还有谁会相信你呢?”

薛应挽垂着眼睛,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

越辞问他:“这并非你本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