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灰站在树下,仰望着那个坐在柳枝上,望着远处的人。他知道,有些事在往前走,不是他们所控的,有些人会因此“死”,有些人会因此“生”,只不过回不到从前了。
黑瞎子岛每天的太阳依旧是最早升起。
豫西的侃毅被调配到豫南,当然这一切都是前段时间郭嘉庆消失的杰作。
红叶纸箱厂地底下热闹喧嚣。
侃毅把自己整成了一副流气的富家公子,叼着雪茄,红色衬衣只系了一颗纽扣,外加薄款黑色红衣,红配黑,风情又禁欲,两者相互碰撞,还真是有种说不说的别样味道,用福满栓的语气来说,“骚里骚气,风情万种的富家公子。”
“任哥哥的这身打扮是不是绝了?”侃毅勾了勾兰花指,那腰如水蛇。
“我真是没眼看了。要不是任务需要,我才不要当你的小跟班。”福满栓赶紧躲了开去。
他心里在编排着那个郭队长,不然他们那个吊儿郎当的侃队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为了能够完成特殊任务,牺牲到这种程度。
“这里说话小心点,小心与你擦身而过的人。”侃毅搂着福满栓小声在他耳边低语道。
这个地方,可能那苍蝇飞出去都要断根脚,何况他们这种生面孔,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他们这次投入的钱可不少,为了伪装个富二代也的确下了血本,要是这“红叶”毛都拔不了一根,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侃毅的眼镜带有摄像镜头,可直播现场。
格斗,摩托赛场,拳击,赌坊……都出现在镜头下。
枫桥拿着望远镜站在一个桥梁似的屋顶花园里四处看着。
“我说你是不是太小心了?”军岩坐在圆桌旁嗑着瓜子不屑地说道。
灰蔡只是沉默地看着下面的场地,他们这里可谓是最高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察觉。
“眼哥临走前说让我们好好看着场子,前段时间豫西那边的煤矿事件,差点牵扯进去。”枫桥一身花衬衫,外套貂皮大衣。他放下望远镜转身来到桌边,不平不淡地说道。
枫桥知道自己被调到这边,就是协助他们,可他也不是不懂事,尽量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但也不能随意让人欺负。
场子看不住主力不是他,到时候吃亏,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说得严重些,华哥和眼哥怪罪下来,也不是他承担,说不定他还可以继续回到重庆,那边可是他的地盘。
“军岩,小心点是好事。”灰蔡看了一眼枫桥说道。
这个场子他们不做那方面的生意,所以就算条子来端了这个窝也无所谓,这个地方只是洗那些钱出来而已,确实发生了什么,他们换个地方照样。
灰蔡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大家,是因为这样下面的人才会尽心尽力。
“任哥哥,上面。”福满栓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侃毅的臂膀,活像以前的纨绔子弟旁的小奴才。
侃毅听着这一声叫唤,也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但身体还是倾向着福满栓,假意与他亲近,顺便抬头看着桥梁上的空中花园,镜头里出现了三个人坐在桌边,还有四个角落站着值岗的小弟。灰色鸭舌帽男子身后还站了一个男子。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那桥梁,人群也越来越少。身后出现了一道声音。
“你们做什么的?”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对着他们喊道,他的肩部还有传音器。
侃毅听着声音搂着福满栓的脖颈,又弯腰在他脖颈处凑了凑,才转身看着面前的人,扯着嘴角带着墨镜的他此刻打量起别人,“干……干什么?哥哥……哥哥想和他……亲……亲热……”
福满栓此刻要不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他当真快憋不住了,但一想到任务在身,也只得假装害羞地躲在侃毅的怀里。
“结巴?什么东西,要亲热去那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西装男子嘴角挂着猥琐的笑意,给他们指了指右手的灯红酒绿的房间。
“多……多谢……大……”侃毅装得还挺像的。
“别多谢,再大什么的了,赶紧去吧,别等会焉了,哈哈……”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带着墨镜流里流气的富二代男子,这种地方啥鸟他们没见过。一个结巴都能找到这种雏儿,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一点钱就能摆平的。
“怎么回事?”军岩的声音传来。
“没事,就是急着用下半身办事,走错路了。安全。”
枫桥听着笑了起来。
这世道,还真是乱,他们做这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值得条子整天盯着他们吗?所谓正道黑道不也是这些所谓的正义者一句话。来这里玩的大家可是心知肚明,那些成天嘴里喊着正黑不两立,不也同样跑到这些地方来赚黑钱,而他们只是做了个好事,让这些人都能如同带了一张面具,光明正大的花钱挣钱。
“这人之常情,话说上次那个妞儿不错,下次哥介绍给你。”军岩说这话就有些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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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枫桥在没来豫南之前,好歹也是重庆那边的一方霸主,何时需要玩别人用过的女人或者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眼哥的面子上,他才不会虚以委蛇,放下面子。
“好了,我们也下去看看场子,高处不胜寒。”灰蔡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
他的心思并不是在这些玩笑上面,他更多是在意这场上的人,只要是熟客带来的生客都不会走错路,为何一个买肉的人走错。
他下了桥梁,来到西装小弟面前。
“先那两人呢?”
“灰哥,去那边了。”
“嗯,小心盯着。”灰蔡拍了拍他的肩,向着那边走去了。他有些心神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侃队,你觉得他们有那么机警吗?”福满栓坐在床边问道。
侃毅不知从何处拿出的一把匕首握在手心,靠在门后盯着外面。
“不然你以为他们存在那么久没有原因,那几道铁门你可是玩回去吹牛一段时间的。”侃毅忍不住打趣。
“你说这些人,除了担心我们这样的人出现,似乎女人和钱一样都没少过,哪像我们这种卖命又不讨好的,有时泡面都吃不起。”福满栓满嘴委屈抱怨道。
“你若是这次完成好了任务,我请你吃一周的泡面,顿顿不重样。”侃毅盯着外面继续回道。
“其实,侃队,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至从郭队他们来过之后,咱们很久没钓鱼了,也没去打球了,每天不是在跑案底就是做卧底,哪天一不小心命都玩没了。”
福满栓他也没其他意思,他就是觉得他们这边本该很平静的,每天当着一个无所事事的小警员,到点下班,周末有时还能陪家人爬爬山,逛逛公园。可自从“煤伏”事件后,他们就忙碌起来,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又是晚上加班到凌晨。
“满栓,这世上,没有人要求我们必须做哪一类人,之所以有选择,那是因为这世间,不管是人或事,都需要彼此牵扯。金字塔顶端只有那么大的地方,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所以我们只是在仅有的可能下,选择了自己觉得对的选择。我和你走上这条路,也许只是某个瞬间,被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而触动,同样,选择了,然后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因为除了这个选择,你觉得其他你都无所适从。”
侃毅把匕首收紧怀里,转身走向床边说到。
“我一直觉得司星星是个比我更像警察,可最后呢,居然是他做的,我一直不信,他一个人能有多大的力量,真的能让那些无辜的尸体跑出那么多。”福满栓低头说道,眼底是藏不住的悲伤。
侃毅摸了摸他的脑袋。
“所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当一个人头顶利益的顶端,也就没有什么事,是一个人完成不了的。”
福满栓一直觉得这件事,中间有人做了内鬼,但绝对不止司星星一人,他与他做了同事半年之久,平时话不太多,做事仔细认真,脏活累活从不反抗,与他这种偷奸耍滑的同事也从来没有怨言。
“满栓,有时候,不止眼睛骗人,心也是骗人的。那件事已经成了定局,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想行得正,那就一定要谨言慎行。”
侃毅当时也问过郭老师,郭嘉庆只是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个人。
“如果要成就一番大事业,那些基脚石从来都是数不胜数,没有人会在意,就算你我,也不会单为了不引起公众愤然的人或事去自找麻烦。”
侃毅这句话只是重复了当时郭嘉庆旁边那个人的话,当时李想是嗤笑说着出来的。他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是一种厌世的感觉,对这个世道充满同情。
“我……”
福满栓后面被捂住了嘴。
侃毅盯着门,福满栓立即住口点了点头,赶紧使劲摇着床,侃毅借着声音向门边挪去,直到听到声音离开,才拉开门,漏了点缝隙看出去。
西装小弟看着灰蔡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回来,赶紧凑了上去。
“小孩子,别那么好奇,去值岗,待会那两人出来,带只眼睛。”灰蔡说完就转身向着场子走去了。
枫桥拿着望远镜看着灰蔡,眼神眯了眯。
“军哥,灰哥怎么还不回来,要去看看吗?”乾安低头俯身在军岩耳边问道。
军岩抬了抬头,看着枫桥。
随即对着乾安摇了摇头。
“吩咐下去,十点的交易大家防着点。”军岩叼着烟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