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多伦多。

夜幕降临，淼淼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十月的风已经带着寒意，她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下意识护住了微微隆起的腹部。

三个月的孕期，还没有到明显显怀的时候。但她知道，再过不久，这个秘密就瞒不住了。

公寓在城市的东区，是个老旧的街区。租金便宜，但胜在安静。踏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时，淼淼有些气喘。怀孕的反应一天比一天明显。

"Miss Chen，等一下！"楼下传来房东太太的声音。这位六十多岁的华裔老太太是她在这个陌生城市为数不多的熟人。

"刚收到的邮件，还有一些水果，"老太太递过来一个纸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多吃点。"

"谢谢您，Mrs.Liu，"淼淼感激地说，"改天我请您喝茶。"

"不用客气，"老太太慈祥地笑着，"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很晚回来，工作很忙吗？"

淼淼点点头："在餐厅兼职，最近客人多。"

没有告诉老太太的是，除了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她还在一家华人超市帮忙整理货架。两份工作，勉强维持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医疗费用。

回到房间，淼淼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上一章的论文内容，这是她在多伦多大学的研究项目。

当初匆忙离开中国时，她给自己找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继续深造。但只有她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保护那个还未成形的生命，和他的父亲。

"宝宝，今天累不累？"她轻抚着腹部，"妈妈还要再写一会儿论文，你要乖乖的哦。"

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下一些简单的食材。淼淼给自己煮了碗面，配上房东送的水果。怀孕后的饮食需要营养均衡，但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她只能尽量做到最好。

吃完饭，继续写论文。这项研究是她在中国就开始的项目，关于人工智能的伦理边界。现在想来，何其讽刺。正是因为发现了项目中的伦理隐患，她才不得不选择离开。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疲惫的脸上。窗外，多伦多的夜色笼罩着这座陌生的城市。高楼的灯火让她想起了深圳，想起了那个她深爱却不得不离开的人。

"纳川，"她轻声呢喃，"如果你知道有了这个孩子，会是什么反应呢？"

但她不能告诉他。那些人的威胁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想连累纳川和公司，就永远离开。为了保护所爱的人，她只能选择独自承担。

夜深了，楼下传来汽车的喧嚣。淼淼合上电脑，走到窗前。十月的月光清冷，照在这个陌生的街区上。

明天还要早起去超市，然后是下午的实验室，晚上的餐厅工作。这样的生活也许会持续很久，但她并不觉得辛苦。因为腹中的生命给了她无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