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和雪儿笑笑,说:“你觉得憨卵是在躲避你,拒绝和排斥你,憨卵认为,是你在轻视他,轻视他的工作,轻视他的音乐,等于是把他整个人都否定掉了,他觉得自己在你眼里,一点价值也没有。”
“我怎么轻视他了?”雪儿轻声叫道,“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我还真的就是觉得,他在听的那些东西,一点价值也没有,为什么现在没有人听什么古典音乐了,不就是因为它们被淘汰了,已经是过时的东西了吗,你拉你的小提琴,我不反对,你拉好了。
“但是你不能还要求我去喜欢那些东西,对吧?我脑子秀逗了,才会喜欢那些东西,傻乎乎一个小时坐在那里,听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不是秀逗了是什么?一个小时,可以带多少货了?我要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那我们喝西北风去?
“没错,我知道那是高雅音乐,但高雅有用吗,高雅还是要钱吧?你有钱,你去参加什么克利翁国际名媛俱乐部,去戛纳走红毯,人家马上觉得你是上流精英,马上就高雅了,没有钱做得到吗?你看哪个是穿着十块钱的t恤,从自行车上下来去走红毯的?
“想得美,进都不让你进去,那种两米多高的,身上有纹身的保安,拎着你的衣领把你拎起来,扔到垃圾桶边上去了。”
雪儿越说情绪越激动,盛春成听她说到两米多高的保安把你拎起来,扔到垃圾桶边上,那个画面感太强了,盛春成忍不住笑了起来。
雪儿也破涕为笑,雪儿说:“我来告诉你,老余是怎么也想让我高雅的,你要不要听?”
盛春成点了点头。
雪儿说:“那天,他在听一个什么音乐,我走过去,随口和他说了一句,怎么我听到好像有人在走路,我听到皮鞋的声音。结果怎么样,他一听就跳了起来,大叫着,说我太敏感了!听力和理解力都太棒了! 天蚕小说网
“他把那cd盒给我看,我一看,上面写的是穆索斯基的《展览会之画》,他和我说,这个就是写穆索斯基,去展览馆看他朋友的画展的情景,你听到的,确实是他在展览馆里走动的声音。哈哈,他那个兴奋,真是让我觉得莫名其妙,走路就走路好了,有什么稀奇。
“结果他不依不饶,不肯放过我,一定要我继续听,他又找出那个谁,我想想,对了,维瓦尔第的《四季套曲》,放一段,问我,听到没有,这就是春的脚步声。然后又拿出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要放给我听,我说,不要放了,是不是要我听命运的敲门声?
“他点点头,我说不要听了,这个都臭大街了,你们搞古典音乐的无聊不无聊,什么人的脚步声,春的脚步声,敲门声,这就高雅了?有什么意义?还像不像,让一个口技演员来表演,他什么声音肯定都模彷得比你们更像。
“对了,对了,就我们上次的晚会,那个厨师,你不要说让他模彷命运的敲门声,就是让他模彷财神的敲门声,魔鬼的敲门声,一头猪的撞门声,都保证比这些音乐家更像。你说,这有什么意义,搞这么一些声音,就稀奇了,就高雅了?
“我看流行歌曲也不错啊,‘轻轻的握住你的手,请你把眼泪擦干’,多好听,‘你走来,他走来,大家走到一起来’,听到没有,我也听到了脚步声啊,还是很多人的脚步声,比你那个一个人走来走去强多了。你说对吗?”
最后一句,雪儿是问盛春成,盛春成说:“雪儿,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雪儿点点头:“好,你说。”
“我觉得你这个话,对余大麻子来说,侮辱性极强,伤害性很大。”盛春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