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阵沉默,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
“这事,怎么这么滑稽?事情是因工人被克扣工资而起,但这发工资的磐石公司的法人,却说这不是他的决定,那么我倒奇怪了,是谁在决定磐石公司的工资怎么发放?”
“是我。”小徐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接的不对,他改口道:“是我发现他们虚报工程量的。”
“你发现的?那你说说,批腻子的工程量是怎么计算的,吊顶的工程量又是怎么计算的,楼上客房卫生间的瓷砖和酒楼厨房地面瓷砖,它们工程量的计算方法是不是一样的?”
刘立杆看着小徐问,小徐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根本就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个外行,我这外行,说实话,就是人家虚报了,我也看不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刘立杆接着问。
如果不是脸上缠着纱布,小徐此刻的脸一定是红的,他憋了半天,最后说,我就是知道,我感觉得出来。
“你感觉得出来?你是在胡说八道吧?”刘立杆骂道,“工程量,那是人家工人,起早摸黑,一点一点干出来的,你一句你感觉得出来,就要扣人家百分之十的工资,人家在这里干了十个月,等于是一个月就白干了,你说,谁能够服气,你这不是挑起事端吗?”
小徐也火了,骂道:“你是谁啊,在这里教训人,你够资格吗?”
刘立杆看着他说:“我够不够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是工人说了算,他们相信我,让我来代表他们,他们要是相信你,今天这事就不会发生,说到资格,我倒奇怪了,那些工人是磐石公司的工人,还是望海楼的工人?”
刘立杆说到这里,看了看区政府的领导和符总,他继续说:
“我想问符总,今天这事,是工人和你们望海楼的矛盾吗?是你们望海楼要扣工人的工资?”
“这怎么会是我们的事,我们只是作为业主单位,出来协调一下。”符总说。
“那好,林总,他是你们磐石公司的人吗?”
刘立杆指了指小徐,问小林,小林摇了摇头。
刘立杆接着问小徐:“刚刚符总已经表明,这事和望海楼无关,林总也说,你不是磐石公司的人,那你告诉我,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跑去磐石公司,要扣那么多工人的工资?你这不是在故意制造矛盾吗?说老实话,我要是工人,我都会揍你。”
小徐瞪着刘立杆,刘立杆迎着他的目光,说:
“下面一百多个工人,就是一百多个家庭,人家家里等着这钱寄回去过年,翻修房子,给老人看病,说不定,人家的小孩,还等着这钱去缴下个学期的学费,你他妈的,跑去就扣人家百分之十,你还是人吗?你别不服,你不服我等着你。”
“哎哎,大家开会。”区政府的领导用手笃着桌子叫道。
刘立杆看了看他,说:“领导,今天这事,放到哪里都没有道理,谁听了都会不服,现在事情还控制得住,不是我唯恐天下不乱,再过个半天一天,可就难说了。”
“那会怎样?”
“工人们都有家,还有亲戚朋友和老乡,他们今天要是回去一说,大家都感觉这事太欺负人了,那明天来的,可能就不是这一百多个,可能是一千几千个了,这无理克扣农民工的工资,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领导听了一惊,他看看那位公安,公安微微点了点头。
领导问刘立杆:“小刘,那工人们现在有什么要求?”
“工人没有更多的要求,他们就要求两点,一是把该给的钱给他们,他们也没要求额外多给,我觉得很通情达理了。”
“是是是。”领导点头。
“还有就是,不能打击报复,他们前面可能出手是重一点,但毕竟事情不是他们挑起的,过错不在他们,他们要求,不能追究他们的责任。”
领导又看看公安,公安说:“这可能要看两点,一是受害人,也就是小徐要不要追究对方的责任,二是要等伤情鉴定。”
他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公安,趴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一听,脸色都变了,区领导问:
“怎么了?”
“工人们要出去,他们把手上的东西都扔了,要走出去,我们也没有理由拦啊,他们说是要去省政府反应情况。”
刘立杆看到,不管是区政府领导还是符总,脸色霎时都白了,厉害关系刚刚刘立杆也说清楚了,这么多人,真要去了省政府,那就不是小事了,特别是符总,这事如果闹到不可收拾,上面真要深挖下去,那带出的泥,就不知道有多少。
区政府的领导和刘立杆说:“小刘,你赶快下去,劝住他们,让他们稍安勿躁,和他们说,我们还在协调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