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新路面料市场的那个老板,他们现在已经很熟,老板的名字叫王海鸟,张晨没事的时候,喜欢到他那里坐坐,不是他那里又有什么好面料,而是去他那里,放松随意,可以天南海北地聊天吹牛,还能获得很多的信息。
金华、江阴、盛泽这些地方的面料市场,都是他告诉张晨,张晨才跑过去看的,虽然一无所获,张晨还是觉得很值,毕竟眼界打开了。
这个家伙,就是一幅面料地图,什么地方生产什么类型的面料,他一清二楚,张晨也喜欢和他聊这些。
王海鸟也经常和他说,你想要什么面料,只要和我说,我就能给你找来,不是吹牛,这江浙沪的纺织厂印染厂,就没有一家我没去过的。
这个,张晨信,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哪个纺织厂或印染厂,都会有库存积压的面料,都会和他们这种人打交道。
张晨相信如果需要什么面料,他能帮自己找到,但自己现在的问题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面料。
张晨到了王海鸟的店,看到这个家伙,躺在门口的一张躺椅上睡着了,身上的一件汗衫,朝上卷了起来,卷到胸口,把大半截肚子都裸露出来,随着鼾声一起一伏的。
张晨走了进去,在店里面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新货,略感失望。
他店里的棉麻面料,基本被张晨拿光,摊位里空了许多,靠墙是一包包用白色的棉布捆扎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面料,看起来是堆放了很久,还有就是一筒一筒的格子法兰绒,这个,张晨倒是有过一些想法,觉得可用,不过时间尚早。
还有很多的里子布,有些边角都已经发黄,张晨担心,这种里子布,里面会不会都已经脆了,一撕就裂,虽然王海鸟和他保证肯定不会,但张晨还是没敢要。
四季青面料市场里,有一家专门卖里子布的,他的里子布都是柯桥进过来的新货,每米和柯桥价格相差一两毛,张晨都是在他那里进。
张晨转了一圈回到门口,王海鸟还在呼呼大睡,张晨看到桌上有一瓶矿泉水,还剩一个底,就拿起来,旋开盖子,走过去,把里面的水都倒在了他裸露的肚子上。
王海鸟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张晨哈哈大笑,王海鸟看到是张晨,也笑了起来,一边拍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说,昨天麻将搞到天亮,都没睡过。
人随之坐了起来。
“怎么没有新东西?”张晨问。
“嘎热的天,出去都懒得出去,老底子话语不是说,好汉不赚六月钱。”
“你他妈的,现在都十月了,大哥。”
“不是刚刚十月吗,这鬼天气,不和六月差不多?”
“你里面墙边,那一包包的是什么东西?”张晨指了指摊位里面。
“垃西(垃圾),我就被这堆垃西害死了。”
“什么垃圾,这么几包就把你拖死?你不会这么一点实力也没有吧。”
王海鸟白了他一眼:“几包?我还有一仓库,毛十万米放在那里。”
王海鸟说着好像想起什么,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子那里,拿了剪刀,走向那堆布包,张晨跟了过去。
王海鸟剪开一个布包,里面一匹匹叠了七八匹布,王海鸟抽出上面的一匹,交给张晨,张晨赶紧用手接住。
“给你,你不是会设计吗,看看有没有办法用。”
接着再剪开另外一个布包,又拿出一匹,还是交给张晨。
店铺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张晨拿着两匹布走到门口,把它们扔在躺椅上,他看到两匹都是麻料,一匹是浅驼色的亚麻,织成了一条一条,很像是灯芯绒面料的形状,张晨看着,心里动了一下,感觉似乎有什么文章可做。
另外一匹,深褐色的,类似于竹节麻,但发着亮光,张晨觉得是混纺的,里面应该有粘胶纤维,也就是冰丝的成分,用手提起布的一角试试,很重很光滑,抖了抖,悬垂性和荡势很好。
“什么价格?”张晨问。
“你要是能用,三块四块都可以,用掉一点我的头痛就好一点,堆那里都有两年多快三年了。”
“好,我试试,这里多少钱?”
王海鸟摆了摆手,说拿去拿去,这个算什么钱,看起来他真的是讨厌它们到垃圾了。
张晨在他那里,坐到快十一点,王海鸟说,我去叫小店送几个菜过来,我们喝点。
张晨赶紧起来,叫道,哎呀,他妈的一吹牛就忘了,我老婆还等着我给她买面条呢。
王海鸟大笑,帮张晨把那两匹面料,捆好在自行车书包架上,看着他匆匆忙忙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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